斂了笑意的曼雲看看四周。特意地抬頭看了看聳在眼前的高樓,一邊牽著蕭泓的手向歸家路走著。一邊輕聲怨道:“跟上你這瘋子,我也瘋了。誰知今晚會有多少人會在背後罵著戳斷了我的脊樑骨。”
“雲錦帆的主事賊婆還會怕人罵?”,蕭泓長紓口氣,欣然嘆道:“曼雲!周曼雲,你這樣子多好!前幾天,我還以為要被你的眼淚活活淹死了。”
“若是我一直就那樣呢?是不是你就走了?”
“也不會!我會將錯就錯,跟你一直錯下去,等哪天咱倆能再一塊兒錯回來就得了。”
一雙儷影並肩絮語,手拖手。在黑暗之中越行越遠……
正月十六,一隊外顯素樸內裡實在的車馬隊伍由清遠縣城行到清源鎮上,在間客棧前稍停了會兒,接上了要跟隊的人,就又繼續向南而行。
坐在車中的高夫人抬著帕子拭拭眼角殘淚,接著撫上了次子高維的臉頰,欣慰嘆道:“維兒,你能想通跟著為娘再去霍城,這就很好!”
高維溫敦一笑。展開的眉宇之間已然盡掃了幾個月來的頹廢不堪。
“其實咱家這麼俯就著再去霍城求親,你父親也是為著你盤算。你與薛家女之間沒被抓到實證就自然是清清白白的,你父親堅持跟親朋故舊說是你被栽髒,我們就更要把高周聯姻做實了。”
“娘!我明白。薛素紈的事本就是在和周家議親時出的,如果周家應下親事,在世人眼中也就是他們認了孩兒的無辜。”
“嗯。明白就好!維兒,這一次的求親事你可不會再自起異議了吧?”
“孩兒謹憑孃親作主就是!”
放下心的黃氏更加歡喜地頷首稱善。踞坐在她身邊的高維順勢孝順地為孃親揉捶著肩頸。
“娘!我記得父親曾提過周老太爺與景國公府從武宗時起素有嫌隙?”,靜待了閉目的黃氏神情霽和。高維才輕聲地在她耳邊狀似無意地提起了陳年舊事。
“是呀!也不獨周家,我們高家也同樣。只可惜武宗皇帝與你爺爺都去得早了些。”,黃氏的嘆息聲中盡顯了惋惜,若非老輩未久留人世,丈夫高恭也不會要如此辛苦地為高家打拼。
武宗在日就將燕州蕭家視為了心腹大患。面上與姓蕭的慈仁皇后虛與委蛇,實則卻納了心腹之計,要借邊地之亂御駕親征順將蕭家一網打盡。
可最後,卻是武宗遭了代王算計駕崩北巡路上,老景國公反倒帶兵殺進洛京,扶了孝宗登位,而孝宗也在周顯等大臣的建議下又迎了蕭家女為後。
再一位的蕭後,即便在世人眼中留下了再多帝后情深的佳話。實則也不過又是個皇權算計的犧牲品。先是太子夭折,再是她一屍兩命地薨逝,其中隱情跟她的皇帝丈夫脫不了干係。
周顯等一直站在武宗、孝宗一邊的“帝黨”們曾做過什麼,幾家同氣連枝的同盟之家相互之間都是清楚的,高家也不例外。
只是高維祖父去得早,高恭年輕,遇事沾不上手後,才脫離了核心,但也同樣的在權位上虧得大發。
這些舊事,對兩個兒子有著大指望的高恭從前也是細細跟他們講過的,只是高維當初年少又未觸及政事,並未往深裡想去。
但這會兒,自己多出個來自景國公府的仇人,高維反倒上了心。
思慮再三,不敢再象從前一樣擅作主張的高維還是猶豫著說道:“娘!孩兒還記得,先帝曾明旨示下,景國公改駐雲州未奉詔不得擅離封地,就連他的子女也是一樣的……”
黃氏困惑地睜開眼看了看兒子,一直不停將話題往景國公府繞的高維讓她覺得很是奇怪,但還是點頭鼓勵著兒子將話說完。
“娘!如果孩兒發現景國公之子私潛江南,是不是可以報之官府將他緝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