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砸石頭的時候,師兄什麼都沒有做,就在一邊看著,他知道師兄身體有些弱,但最後因為憤怒無助,還是有些生氣。
再生氣,君陌也不會指責師兄,更不要說惡言相向,所以他又覺得很委屈,竟不知道為什麼,就這樣哭了起來。
師兄看著那塊巨巖,看了很長時間,當發現小君陌在哭,又看了他很長時間,然後什麼話都沒有說,就這樣離開了。
師兄如此無情無義地走了,君陌自然不會再哭,哭給誰看呢?他用冰涼的溪水洗臉,恢復了些精神,重新拿起斧頭,準備繼續去砸。
便在這個時候,師兄又走了回來,懷裡抱了十幾根堅韌的大毛竹,額頭上布滿了汗水,把這些竹子拖下來,讓他很是辛苦。
師兄把那些毛竹塞進岩石與崖壁之間的縫隙,透過計算,確認準確,然後把君陌喊到身前,說道:「你撬一下。」
君陌向來很聽師兄的話,雖然那時候的他,不明白師兄要做什麼,那些毛竹又有什麼用,但他還是依言去撬那些毛竹。
那塊巨巖被開山斧砸了三天三夜,都沒有被砸動,然後當君陌去撬的時候,卻發現岩石很快便鬆動了,然後滾落山道,變成山溪裡的一處風景。
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很多年,君陌還是很聽師兄的話,師兄既然讓他撬,他就去撬,他走到首座身前,把鐵劍插了進去。
鐵劍不在首座的身體與崖坪之間,而是刺進了棋盤的邊緣。
酒徒面色微變。
君陌揮動鐵劍,撬之。
崖坪上天地元氣大亂,狂風呼嘯,白塔表面的石塊簌簌剝落,不停砸在首座的頭上,濺起無數煙塵。
首座依然巍然不動,那張棋盤依然在崖坪裡。
鐵劍前端承受著難以想像的重量,那就是一座真正的山。
君陌要把這座山給撬起來。
一聲清嘯從他的雙唇迸發而出,其亮如鳳鳴,其嘯如山崩。
酒徒腰間的酒壺微微飄起。
大師兄背對著他,站在他的身前。
清嘯聲裡,君陌手中的鐵劍微彎,然後再直。
他的劍永遠是直的,山都無法壓彎。
彎直之間,自有難以想像的力量。
那張棋盤,終於被撬了起來,緩緩向著地面上升!
首座銀眉飄舞,雙手驟然一翻,按在了棋盤上。
大山再次落在棋盤上。
君陌清嘯驟絕,如雷般厲喝道:「起!」
崖壁崩亂,梨樹亂搖,青葉如雨落下,棋盤起!
首座手在棋盤之上,隨之而起,依然保持盤膝而坐的姿式。
鐵劍強直,然而棋盤與首座重如般若巨峰,縱使起,也只能撬起很小的一道縫隙,那道縫隙比髮絲還要細,再小的螞蟻都無法爬進去。
但這已經足夠了。
有縫隙,便說明棋盤與山峰已經分離。
棋盤與山峰分離,沒有與首座的手分離。
接下來,是大師兄的事情。
他的手,不知何時,已經落到了首座的肩上。
崖坪間,氣流暴散,發出一道嗡響,如鍾如磬。
白塔之前,只有君陌執鐵劍而立。
大師兄和首座,還有那張棋盤,都已經消失無蹤。
他們去了哪裡?
他們去了天上。
巨峰雖然雄峻高大,堪稱人間第一峰,但因為深在地底,所以如果從地表看,峰頂只比荒原高出很短的一截。
天空要比峰頂高很多。
飄藍的天空裡飄著白雲,白雲裡出現了兩個人。
大師兄鬆開手。
首座破雲而落,向著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