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幽幽,突然捕捉到了什麼資訊,隨即又道:“五城兵馬司的校尉,可是王家的小子?”
“是。”
一下子,陳贄敬便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的唇邊微微勾起了一抹笑,隨之神色完全鬆懈下來,便道:“噢,知道了。”
這時,卻又有宦官來稟報道:“梁王、吳王、鄭王,還有北海郡王殿下到了。”
看來,宗室們都有自己的眼線,一聽到風聲,他們多半是以為太后或者是趙王動了手,既驚又怕,太后若是除掉趙王,他們一個都別想跑,所以第一時間便趕了來。
“快,請他們進來。”
陳贄敬已經完全收斂起方才的驚色,穩步走到了小廳,命人斟茶,幾個宗室已穿著服、蟒袍,繫著紫金帶子進來。
梁王幾個,都是憂心忡忡的樣子,倒是北海郡王,摩拳擦掌,一臉興奮的樣子道:“到底是誰先動手?”
“胡鬧。”陳贄敬斥責他,一張臉格外陰沉起來,瞪著北海郡王,滿是不悅地說道:“什麼動手不動手,休要胡說。”
陳正道這才謹慎一些,收起了內心的小興奮,小心翼翼地說道:“小侄以為是太后下令……”
“這些話,提都不要提。”陳贄敬搖搖頭,隨即抬眸看到了陳正道的身後正跟著一個人。
那位方先生竟是來了,方先生只穿著一件半舊的儒衫,依舊神色淡定,深不可測的模樣。
陳贄敬心裡感嘆,這方先生倒是真的古怪,如此淡泊名利,且深藏不露,現在到處都是關於他的傳說,為此,陳贄敬倒是很希望方先生能夠成為自己的入幕之賓,若是有了方先生的名聲加持,自己就更順風順水了,誰料這方先生對於任何人的招攬,都只是漠然以對的態度,只願在北海郡王府裡,這就更讓人摸不透他了。
可摸得透歸摸不透,禮賢下士的姿態還是要做的,所以每隔一些日子,趙王府都會派人送一些禮物去,而其他各大王府還有一些高官以及勳貴們一看趙王對這位先生如此禮敬,自然也就不敢怠慢了,皆是爭先恐後地送禮,現在幾乎只要有聚會,有人提起方先生,許多人都以方先生和自己吃過飯為榮。
為何?因為你請到學問再精深的大儒,那也不算什麼,畢竟洛陽城巴掌大的地方,大儒只有這麼多,誰請不到?可是要請來方先生,就真不太容易了,人家壓根就看不上功名利祿,無論你是宗室,是大將軍,是公侯,又或者是部堂、侍郎,人家看你順眼才搭理你幾句,不順眼,理都不理你!
你能比衍聖公府更牛嗎?人家連衍聖公府的學候都辭了,你這算什麼?
所以陳贄敬本想狠狠訓斥陳正道一通,可看到了方先生,臉色卻是緩和起來,起身走到了方吾才跟前,略顯關心地說道:“先生,夜已深了,想不到先生竟還登門,若是熬壞了先生的身體,豈不是本王的過失。”
可趙王完全不知道的是,其實方吾才也是很無奈,三更半夜,好端端的睡著覺,陳正道卻是興沖沖的在外頭大聲嚷嚷,把人吵醒,說是出大事了,方吾才真想罵一句大個鬼的事,可被這陳正道這一吵醒,想睡也不成了。
陳正道一臉振奮之色,直嚷嚷著今夜有大事,說不準可以趁此機會舉大事,要先來見趙王。
陳正道多半以為,太后和趙王鶴蚌相爭,他這漁翁可以得利,可既然是關係到了舉大事,方吾才想不來都不成了。
只是方吾才此時依舊犯著困,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可這無精打采,陳贄敬和梁王等人看在眼裡,心裡卻是轉為讚歎,出了這麼大的事,先生竟還能如此的平靜,隱隱有國士之風啊。
方吾才只興趣缺缺地點點頭道:“多謝殿下掛念。”
依舊令人看起來是一副雲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