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耀欽沒說話,抬手拉住卓揚擱在肩頭上的手,握在掌心溫柔地擺弄著,指腹一下下撫過兒子小手指關節上突起的繭子,熨帖無比。
卓揚坦然地任由他握著,幽幽說道:“大哥的反應其實一點都不慢,只是你對他太沒耐心了。很多時候我能很快領會你的意思,僅僅是因為我們兩個的思維方式想近而已。就好像那些西方人,無論中文學得多地道,都沒辦法準確理解我們的傳統詩詞,這和文學修養無關。說不定你換個更溫和的方式與大哥交流,會變得容易些。”
嚴耀欽平靜注視著卓揚的雙眼,用力點了點頭:“好吧阿揚,聽你的,我會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鞠躬鳴謝 泠風 妹子扔的一個地雷~~
☆、苦心經營
在嚴予行;張崇久;凌綵衣,以及所有的助手和下屬面前,嚴耀欽都能夠維持尊嚴;擺出副說一不二、氣魄不凡的“大家長”風範。唯獨和卓揚在一起的時候,就無奈破功了,端也端不起來,甚至常常還會不由自主做出爭風吃醋,斤斤計較等幼稚表現。
這種變化他控制不了,也說不清原因;就好像天生的本能;平時包裹在厚厚的軀殼裡;桎梏在身份與責任的枷鎖之下;一旦身邊只剩下卓揚,那些前半生壓抑過頭的情緒就會一股腦跳脫而出,放肆地喧鬧起來。
對於小兒子假借逗魚悄悄點撥大哥這個舉動,嚴耀欽心裡其實是欣喜又歎服的。從很早以前他就認識到,自己並不是個合格的爸爸,在教育子女這方面,過於急躁和粗暴,為了使兒子儘快具備繼承人該有的資質,將大把超出他年紀與心智的重擔一件件不停扣壓過去,以至於大兒子每每見到爸爸,總像是對著個高高在上的考官一樣,懼怕和敬重多過情感依賴。
在他們父子之間,太需要有個溫和如水、心細如髮的人,來從中調和、過度了。而由卓揚來充當這樣的角色,簡直再適合不過。
當然,這只是從“嚴予行老爸”的角度出發所持有的態度,換成是深愛卓揚的“小氣鬼老嚴”,就另當別論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變成像袋鼠一樣,胸前長出個大大的口袋,就把他的阿揚揣在裡頭,誰也不給看,誰也不給碰,那些個機巧啊,體貼啊,乖順可愛,善解人意……通通都屬於他一個人,只能由他一人獨享。
卓揚察覺到嚴耀欽日益旺盛的佔有慾,無奈之餘,其實也有小小的憂慮。任何一種情緒發展到極致都會產生反效果,所以卓揚拿捏著分寸,也會適時給老嚴些甜頭。
知道嚴耀欽是看見自己為大哥花心思而醋意橫生,他抿起嘴角笑著埋怨道:“我也是沒辦法。是你說的嘛,以後都不許我一個人坐飛機。那我想出去走走,看看美景,嚐嚐美食,怎麼辦?不快點幫著大哥坐穩你的位置,誰陪我天南海北地享受人生去呢?”
老嚴的脈門他了熟於心,一矢中的。
果然,嚴耀欽立即眉開眼笑地表白道:“工作是做不完的,你大哥還要慢慢磨練。至於你想出去走走,我任何時候都可以。只要你提出來,我們就隨時動身!”
卓揚站起來大喇喇伸了個懶腰:“不說那麼遠了,我現在眼睛都睜不開了,只想回我的臥室走走。不過……”他身體閃出書房門,小腦袋卻又重新探了回來,壞笑著眨眨眼睛,“……這一趟就不勞你護送了!”
…
等回到房間安安穩穩躺在床上,卓揚的大腦卻沒辦法一下子進入睡眠狀態,他像只蟬蛹一樣拱進被子,閉著眼有一搭無一搭胡思亂想著。
想起很快要去向鄭老學習國畫,盤算著得好好查查老先生的性情喜好,免得不慎冒犯了人家,一般做學問搞藝術的人,多少都有些古怪脾氣……
又想到那間廢棄已久的十日畫廊,地處多倫道上最好的位置,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