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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耀欽回身,籠統地向畫廊揮了揮手,吩咐一旁的贊伍:“這交給你處理。”又淡淡掃視過臺階下嘰嘰喳喳的人群,厭惡地皺緊眉頭,“我不想明天一早起來,整個裡島鋪天蓋地都在談論我的家事!”

贊伍會意地點點頭:“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嚴先生。”

嚴耀欽並不贅言,抬腳向外走去。一眾保鏢敏捷地護在了周圍。走出幾步,他忽然覺得少了點什麼,一向寸步不離隨侍在側的貼身保鏢張崇久,竟然沒跟上。

轉頭看去,那大個子依舊倔強地站在卓揚身旁,如刀砍斧剁樣堅毅的臉孔上看不出悲傷與難過,卻賭氣般一動不動,似是無聲抗議。

對於嚴耀欽來說,張崇久不止是保鏢,還是心腹,是盾牌,是鋼刀,是少數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之一。很長時間裡,那傢伙幾乎沒有自己的意志,只要老闆發出的指令,他從沒有過半點違抗和遲疑,今天,竟然為了卓揚,為了一具死去的屍體而破例了。

張崇久和贊伍、阿萬不同,他不會察言觀色,不懂曲意逢迎,從來只是規規矩矩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對大少爺敬重有加,對小少爺處處忍讓,至於卓揚……這兩人都生性沉默,鮮少交流,何來情分可言?

眼睛微微眯起,許多瑣碎的瞬間跳入嚴耀欽腦海。那是什麼時候?只記得是紅酒拍賣會上,西裝革履的傻大個張崇久不懂品酒禮儀,將侍者送上來的漱口水一氣幹掉了,當時氣氛詭異,所有目光集中在了這個土豹子臉上。誰知卓揚撲哧一笑,用別人剛剛好能聽見的音量伏在張崇久耳邊調皮說道:“崇久哥,關於當眾做一件醜事的打賭,我認輸了,稍後作為賭注的一餐,別選得太貴!”

幾句話,便將因無知而出糗的尷尬化解為無傷大雅的玩笑,這是卓揚一貫的善解人意與圓滑處世。

或許類似的小恩小惠還有很多,只是它們太微不足道,太稀鬆平常了,以至於沒人會放在眼裡。偏偏張崇久將其銘記於心,念念不忘。對有些人來說,孤立無援下恰到好處的理解與幫助,比賜給他金錢與權利,來得更加彌足珍貴。

卓揚啊卓揚,你總是慣會籠絡人心,張崇久那樣一個木頭人,一顆木頭心,被你籠絡了去,竟然連我這鐵石心腸也……

真是高明!

你那麼有本事,為什麼這一次不將自己解救出來!為什麼不好好活著!

心裡某個柔軟的地方被不輕不重捅了一下,嚴耀欽隱忍著不悅:“好吧,你就留在這,送他最後一程吧……”

在眾人質疑的目光中,嚴耀欽冷漠地走出了事發現場。車門關起,依次緩緩駛出。將吵吵嚷嚷的媒體記者拋在腦後,也與觸目驚心的傷害和死亡漸行漸遠。

嚴耀欽忽然感到手上不適,澀澀的,恍若戴著副樹皮做的手套,抬起一看,指頭上猩紅一片。他掏出手帕,很仔細地擦拭起來。血跡早已凝固,難以去除,幾乎要搓掉層皮。

一不留神,手帕被風捲著,飄出窗外,嚴耀欽愣了一下,大叫“停車!”

司機阿萬反應很快,一腳踩下去,車輪擦蹭過地面,帶著火星,吱吱作響。

嚴耀欽急切地開啟車門,卻被阿萬一句“嚴先生”喚回了心神,他很快恢復常態,端端正正坐好,面無表情。阿萬默契地下車追跑過去,拾回手帕,恭敬交到嚴耀欽手上,這才重新上車,關門,啟動,出發……

老闆他身家不菲,自然不會吝惜一方小小手帕。但這條手帕不同,上面沾染了兒子的血。阿萬不自覺抿了抿嘴,嚴先生不許卓揚的血印在身上,卻不肯捨棄印了他血的手帕,這份心思,作為一個跟了他二十年的司機,既明白,又不那麼明白。

整個下午,嚴耀欽一刻不停地處理著檔案與庶務。他需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