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過不帶一絲血色的蒼白臉頰,滑過紫色的小巧雙唇。
唇染紫黛,淚滴成血,這是魔族獨有的外貌特徵。豔麗而熾烈,世人贊之曰,冉冉夕照色,瑩瑩淚成血。
“你竟敢欺騙我!”我可以感受得到任詞的怒,那是一種在得到希望之後復絕望的怒。因我現在也有著同樣的怒。這怒狂暴如颶風,攪的腦中淨是些莫名其妙的思維碎片。
“被欺騙和自欺欺人,哪個的滋味更好受一些呢,任詞?”我硬扯出一個笑:“白丹她不肯回來了,縱然你手眼通天,硬生生將她留下來,讓她離去不得,她便只以你痛惡的魔族之身出現。你那樣地費盡心機,將重生為魔族的她一世又一世地抹滅,一世又一世地設法讓她重生於你天族,任詞你難道不清楚失敗的原因?不,你比誰都清楚。你清楚,她恨著你,她不肯回來,她不肯讓你如願!”
任詞的面龐染上殺色。
而我意猶未盡:“她恨著你,那樣恨你,就算泯滅又重生七世,就算忘川之水被你餵過七回,那樣濃烈的恨意卻不散,依舊讓她生生世世,必得將你除之而後快。而你承載著這些恨意,清楚著結果,你原可在每一世的一開始就讓她消失——必是忍不住,忍不住去看她的模樣,感知她的一顰一笑吧?就這樣一次又一次地與自己最愛的人相遇,相愛,為敵,最後讓她的生命消失在你手中。我很想知道,任詞,你必是有心軟的時候吧?必是有信念動搖的時候吧?那些時候的滋味,想來美妙的緊吧?”
往一個人的心窩子上肆意地插刀子,這感覺忒也暢美了。
美中不足是這暢美是要付出代價的。任詞的手在脖子上驀然收緊,讓我被怒氣激起的亢奮與清醒迅速消失殆盡。
我在昏昏沉沉中又渡過了多時間。
“任詞大人怎麼可以對女子動手呢,太差勁了”
“大人一向不是這樣的,她能讓大人那樣失態也算是她的本事這樣看小爺幹什麼?小爺說的是實話好了好了小爺好男不與女鬥,你拿上將軍的這個令牌,去藥君那兒取點藥吧哎,人問起的話就說小爺我跌著了!”
小嬋的氣息消失了。有毛茸茸的東西拍打著我的臉:“行了,別裝了,小爺知道你醒了。”
我睜開眼睛,看那貓難得的一臉嚴肅。
“小爺後悔了。原只覺得你和白丹主人有些相像,這才出個餿主意給大人,想用白丹主人的魂魄奪了你的舍可是這兩天越看你越不簡單,越看你越覺得面善。小爺的直覺一向靈敏,讓你繼續呆在大人身邊會給大人引來禍事的。所以,你走吧。”
我拍拍他的頭:“你倒比你那賤人主人機靈。好吧,為你今日之舉,便恕了你之前的大不敬。”
我原不過是句詼諧的話,卻不想那傲嬌的貓竟將腦袋深深低下:“謝主隆恩!”
這破貓莫不是被我撞壞了腦子?
然也顧不得多理會他了,唯恐他改了主意,也唯恐賤人任詞回來,我急急離去。
自然,還是奔向那碧雲落處。
一路上有許許多多雙詫異的眼睛,或高或低的竊竊私語,我皆不作理會。
碧雲落外,有無形的結界將阻住我急速的身形,令我跌落塵埃。我勉力支起身,胸間湧起悶燥甜腥之氣,一口血吐在了衣襟上。髮髻早已散落,衣袂也被路邊的花枝撕扯凌亂,我想我此生再也不會有第二次這樣的狼狽。這樣的狼狽,也只有在他面前,我才肯不顧不管。
我伸手去觸那結界,又被狠狠彈開。
有巡視的力士向這裡走來,再遠處,我感知到任詞的氣息。
我忽然感覺很難過。這難過不同於被任詞囚禁的難過,也不同於那夜沈碧離去的難過。這難過,和任何人都沒關係,這難過,有些像自怨自艾,又要更甚千百倍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