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柳敬宣聽了,便走來,直問到臉上道:“你這麼說,是安心咒我天誅地滅?”諸葛清琳一時解不過這話來。柳敬宣又道:“昨兒還為這個起了誓呢,今兒你到底兒又重我一句!我就天誅地滅,你又有什麼益處呢?”諸葛清琳一聞此言,方想起昨日的話來。今日原自己說錯了,又是急,又是愧,便抽抽搭搭的哭起來,說道:“我要安心咒你,我也天誅地滅!何苦來呢!我知道昨日張道士說親,你怕攔了你的好姻緣,你心裡生氣,來拿我煞性子!”
原來柳敬宣自幼生成來的有一種下流痴病,況從幼時和諸葛清琳耳鬢廝磨,心情相對,如今稍知些事,又看了些邪書僻傳,凡遠親近友之家所見的那些閨英闈秀,皆未有稍及諸葛清琳者,所以早存一段心事,只不好說出來。故每每或喜或怒,變盡法子暗中試探。那諸葛清琳偏生也是個有些痴病的,也每用假情試探。因你也將真心真意瞞起來,我也將真心真意瞞起來,都只用假意試探,如此“兩假相逢,終有一真”,其間瑣瑣碎碎,難保不有口角之事。即如此刻,柳敬宣的心內想的是:“別人不知我的心還可恕,難道你就不想我的心裡眼裡只有你你不能為我解煩惱,反來拿這個話堵噎我,可見我心裡時時刻刻白有你,你心裡竟沒我了。”
柳敬宣是這個意思,只口裡說不出來。那諸葛清琳心裡想著:“你心裡自然有我,雖有‘金玉相對’之說,你豈是重這邪說不重人的呢我就時常提這‘金玉’,你只管瞭然無聞的,方見的是待我重,無毫髮私心了。怎麼我只一提‘金玉’的事,你就著急呢可知你心裡時時有這個‘金玉’的念頭。我一提,你怕我多心,故意兒著急,安心哄我。”那柳敬宣心中又想著:“我不管怎麼樣都好,只要你隨意,我就立刻因你死了,也是情願的。你知也罷,不知也罷,只由我的心,那才是你和我近,不和我遠。”諸葛清琳心裡又想著:“你只管你就是了。你好,我自然好。你要把自己丟開,只管周旋我,是你不叫我近你,竟叫我遠了。”
看官,你道兩個人原是一個心,如此看來,卻都是多生了枝葉,將那求近之心反弄成疏遠之意了。此皆他二人素昔所存私心,難以備述。如今只說他們外面的形容。
那柳敬宣又聽見他說“好姻緣”三個字,越發逆了己意。心裡幹噎,口裡說不出來,便賭氣向頸上摘下通靈玉來,咬咬牙,狠命往地下一摔,道:“什麼勞什子!我砸了你,就完了事了!”偏生那玉堅硬非常,摔了一下,竟文風不動。柳敬宣見不破,便回身找東西來砸。諸葛清琳見他如此,早已哭起來,說道:“何苦來你砸那啞吧東西有砸他的,不如來砸我!”
二人鬧著,紫鵑雪雁等忙來解勸。後來見柳敬宣下死勁的砸那玉,忙上來奪,又奪不下來。見比往日鬧的大了,少不得去叫純愨。純愨忙趕了來,才奪下來。柳敬宣冷笑道:“我是砸我的東西,與你們什麼相干!”純愨見他臉都氣黃了,眉眼都變了,從來沒氣的這麼樣,便拉著他的手,笑道:“你合妹妹拌嘴,不犯著砸他;倘或砸壞了,叫他心裡臉上怎麼過的去呢?”
諸葛清琳一行哭著,一行聽了這話,說到自己心坎兒上來,可見柳敬宣連純愨不如,越發傷心大哭起來。心裡一急,方才吃的香薷飲,便承受不住,“哇”的一聲,都吐出來了。紫鵑忙上來用絹子接住,登時一口一口的,把塊絹子吐溼。雪雁忙上來捶揉。紫鵑道:“雖然生氣,姑娘到底也該保重些。才吃了藥,好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