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云迅雷風烈必變,安得不畏?
這片草原之上無端颳起的颶風,便是迅雷風烈之象,而糊在賀難臉上的溼潤液體,他也分不清是雨水還是自己的口水,不過時至今日他才意識到自己恐懼到極點時的反應……居然是止不住地打嗝。
“你怎麼回事?”海日古注意到這小徒弟正在以每三秒一次的頻率痙攣,雖然沒有停下衝刺的步伐,但還是詢問道。
“我還想問問……呃……你怎麼回事呢!”賀難強行把話吐出來,一起作伴的還有昨夜未消化完全的食物殘渣。
“你一來這裡,就有風雷之兆,這豈不是老天送你的良機?”海日古薅著賀難的衣領繼續向前,大笑道:“藉此風眼,或許你我都能再有進境,就闖他一闖!”
望宙臺的所在之所以像孤島一般被諸部避開,不是因為這裡寸草不生。相反,這裡地勢平坦、氣候乾燥、草木茁壯,極其適合放牧。只是唯有一點致命缺陷叫人避之不及——時不時便有颶風來襲,若是運氣差些趕上風年,對於牧民來說財產損失可不是一般的慘重,所以久而久之也就鮮少有人將此作為牧區,徒留大祭司在此地建立望宙臺以察天機。
今天本不是個風年,但從海力虎草原回到望宙臺的大祭司,卻於觀天象時發現了不知為何即將出現的風暴,強度遠超尋常——若在以往,大祭司也不會在望宙臺久留,可今時卻突然產生了靈光一閃的點子。
說起來,這想法還得感謝賀難——生死存亡,的確是破境之機,只是遍尋草原似乎也沒有能與大祭司對等之人。
既然人類給不到大祭司壓力,那他就只能透過面對“自然災害”,去鍛鍊自己的力量了。
“敢情您自己……也是頭一回?”瞭解到事情原委之後,賀難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這還真是給自己挖了個坑——不過這大祭司也真是的,他要去找死沒人攔他,非得帶上自己作甚?
“廢話,以前我沒這個念頭,得有多閒才能與風暴正面對抗?”今日的海日古,氣勢與從前著實不同——他出手便可震駭旁人,可是於他自己也只不過是家常便飯一般,興趣缺缺。而此時的大祭司精神倍增,雙眼當中已綻放精光,與那狂舞的風龍對視也毫無懼色:“我用了三天耗盡你體內殘存的萃玉露和雜質,幫你迴歸元始,這三天裡我可也沒有閒著!”
話音未落,賀難只覺得從未有之的目眩被箍在了自己的腦殼上,叫他痛苦不已,胃中的穢物更是傾盆而下,直到嘴中一陣苦澀後才清醒了些。
真到了那風暴之前,賀難反而鎮定了下來,摒棄了憂懼雜念。自己既掙脫不開,那便就睜大眼睛看看這天災究竟是何等雄偉吧!恐怕普天之下也沒有幾人得以有這般親身體會!
雷聲大作、暴雨如注、狂風不歇,颶風撕裂吞噬著周遭的一切,似乎連山石都要被它拔起,而海日古卻是突然一鬆手放下賀難,轉而全神貫注地與那勢頭兇惡的颶風對抗。
霎時間,此方天地之中的亂流被分為兩極,那颶風無休止地牽引著氣流匯入其中,聲勢愈發浩大。然而大祭司卻也不遑多讓,隨著他的出手,竟然有一股隱隱能與颶風抗衡的力量暴起,以絕對強硬的態度結作長城,橫亙於龐然的風暴與渺小的兩人之間。
“不是吧……你居然真能……”賀難望著額頭上青筋暴起的大祭司瞠目結舌。
哪怕是番僧摩訶迦是那燒盡了自己性命的“悟死殺身大法”,也只有半身修羅法相倏然現身了一瞬,但賀難依舊懷疑那修羅法相也抵不住眼前的颶風襲擊。
然而海日古炁力全開之下,那梟鳥再度降世……翼展開來竟似一望無際!而大祭司的雙瞳卻於此際光芒大盛,能洞悉萬物的視界被他催發到了極限,正成為了“金睛”。
海日古此般施為,已是在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