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億年來,蕈菇是第一個能回顧久遠了過去的生物。它時而令人生畏,時而令人迷惑。它幾乎不再發出近似於豎琴彈奏出的抑揚頓挫的聲音,而是保持緘默。
“蕈菇怎麼能保護我們不受地面上恐怖的生物襲擊呢?”過了一會兒,波莉問。“它怎麼能使我們不會被巨莖舌和毒嘴藤吃掉呢?”
“它懂得許多東西,”格倫簡潔地說,“它叫我們套上水果箱躲過了天敵。這兩個水果箱保證了我們安全,我們找到那另一個部落。就更安全了。”
“水果箱老是颳著我的大腿。”波莉說。女人生來講話就是文不對題,幾萬年都改變不了。
她躺在那兒,覺得她同伴的手摸到她的大腿,溫柔地給她做按摩,但她的眼睛仍在注視著頭上的樹枝,提防著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
一個像長尾鸚鵡那麼漂亮的素食鳥落到了他們上面的樹枝上。幾乎就在同時一隻瘋鷂子從隱伏的地方飛落下來,猛地對素食鳥啄了一下,一股令人嘔心的液體濺了出來,這隻受傷的素食鳥被拖走了,只留下一小片綠色的痕跡。
“一隻瘋鷂子,格倫!我們得快走,”波莉說,“別叫它把我們吃了。”
蕈菇也目睹了這場搏鬥——事實上,它是在欣賞這場格鬥,因為素食鳥很喜歡吃美味的蕈菇。
“你們兩個人要是樂意,我可以跟你們一起走。”蕈菇說。這是繼續往前走最好的藉口,寄生物是不需要休息的。
即使是為了逃避瘋鷂子,他們也不願意離開這個暫時的安樂窩,蕈菇敦促他們快走,但又不能過激,以免惹得他們不高興,而且還需要他們合作。這傢伙沒有明確的目的,好勝,只想大幹一場,虛榮心也很強,而且幹得非常漂亮。它希望不斷繁殖,讓它的真菌漫山遍野,遍佈全世界。
這樣美好的前景沒有人類的參與是不可能實現的,人類是它實現這一目標可以憑藉的力量。它需要儘可能地攏絡一些人來為自己服務,但卻要表現得那麼不經意,所以它只好不斷說服,格倫和波莉才會服從。
他們朝下爬到樹幹上,這樹幹就是他們的大路,來到這樹幹的圓形表面上,繼續往前走。
其他的生物也走這條路,像樅葉樹這樣的無害生物把整個叢林從深處到頂部做成漫無止境、綠葉成陰的安樂窩。有些動物長著綠牙、綠爪子,但絕不惡意傷人。但有種生物在樹幹上留下了奇特痕跡:處處疤疤痕痕、斑斑點點。老練的人一看就知道附近有人群。格倫和波莉正是順著這一蹤跡走過來的。
大樹和樹陰下的生物默默地各行其事,格倫和波莉也在不聲不響地實施著自己的計劃。他們跟蹤的痕跡轉向了旁邊的樹枝上,他們也不假思索地轉到旁邊的樹枝上。
他們就這樣橫走一會兒,豎走一會兒。走著,走著,波莉覺察到有動靜。出現了會飛的人影,鑽到樹叢中去了。他們發現這個東西鑽進了前面的一叢絨毛蕈中,就無聲無息了。
他們看見了這個飛人的肩膀閃現,瞥見飄動的頭髮下一張警覺的臉龐,這使波莉不勝驚訝。
“不抓住她,她就會跑掉。”波莉對格倫說,“我去抓她,你留心附近有沒有她的同伴。”
“我去吧。”
“不,我去抓它,你看到我要向她撲過去的時候,就亂叫一下,分散她的注意力。”
波莉卸下水果箱,肚皮貼著樹幹向前滑去。她側著身子,慢慢爬過一根彎彎的樹幹,然後倒掛在樹枝上。當她開始行動時,蕈菇擔心他們在明處不安全,於是立刻就附在了她體內。這時波莉的感覺特別敏銳,視覺也非常清晰,連面板都更敏感了。
“從後面撲過去,活捉它。它會帶我們找到它的夥伴。”波莉的腦海裡響起這樣的聲音。
“噓!小聲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