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傷口而已,倒也無關大礙。他手握爪虛抓,卻抓起了地面上一根樹枝。這樹枝輕飄飄地,哪怕丟進水裡只怕也浮得起。但在侯希白使出來,卻是舉輕若重,猶如這樹枝重逾千斤,緩慢而穩定地掃向追擊殺到的虎嘯寶刀。
陳勝雙眼綻放神光,喝道:“好!”刀式同樣變成沉重無比,斬出一個“十萬橫磨”之勢。但就在寶刀和樹枝即將接觸之前的半個彈指,侯希白竟再度變招,由重變輕,飄忽無力的點往寶刀刀脊。
神足經真氣和花間氣再度交觸,登時就是“嘭嘭嘭~”接連三聲悶響。侯希白向後飛開,不但手臂的袖子被炸成粉碎,連那根樹枝也徹底化為烏有。陳勝雖佔上風,但同樣受其真氣震盪五內,氣血翻湧,頗為難受。他一面運轉神足經化解,一面點頭讚道:“輕重交替,出神入化,好。這招叫什麼名堂?”
侯希白嘴角滲透出絲絲血絲,苦笑道:“這招叫做‘輕重著’,乃小弟師尊所傳授的《破蓮八著》之一,原本是要用來應付小弟師門一名對頭的。沒想到還未遇到正主,先就碰上了陳兄。以至於小弟竟不得不拿出這壓箱底的本領。”
“《破蓮八著》,那就是一共有八式了。好。”陳勝收刀凝立,道:“去把你的美人扇撿回來,然後全力出手。若能使完八式而我仍未殺得了你,那麼這一戰就算我落敗吧。”
侯希白一身武功,大半都在美人扇上。失去扇子,他就像老虎沒了牙齒,頂多只剩兩三成本事,哪裡還能再繼續戰下去?既然陳勝大方,他也絕不矯情。當下瀟灑地一拱手,道:“那麼謝過陳兄。”邁步上前,右足在地面一頓。真氣傳勁入地,深陷泥土之中的美人扇當即被震飛出來,重新投入侯希白手裡。
以一副瀟灑自然充滿美感的姿態,多情公子“啪~”地張開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煽動。其速度快慢不一,節奏亦似乎雜亂無章,但當中又似乎隱含某種楔合天道至理的玄奧規律。乍看似乎很容易就能捉摸得到,偏偏細思之下又覺無從把握,如此相互矛盾,感覺怪異至極點。
毫無疑問,這也是花間派的一種奇功了。但至於說是不是《破蓮八著》的其中之一,則陳勝自然無從分辨。他徐徐吐出一口氣,心中借相觀想,隨即化身為中嶽嵩山的撐天巨柱,頂天立地,巍峨雄壯,不動如山。哪怕侯希白的扇子搖得再怎麼惑人心神,也始終難以撼動陳勝半分。
雙雄對峙,戰幕即將再起。但就在此時,蕭音忽起。
那簫音奇妙之極,頓挫無常,若現若隱,而精采處卻在音節沒有一定調子,似是隨手揮來的即興之作。音符與音符之間的呼吸、樂章與樂章之間的轉折,透過簫音,正如水乳相互交融地交待出來。縱有間斷,但聽起來亦只會有延錦不休、死而後已的纏綿感覺。其火侯造諳,碓已臻登烽造極的簫道化境。
隨著蕭音忽而高昂慷慨,忽而幽怨低轉,高至無限,低轉無窮,一時之間,聽留閣內眾人,禁不住都聽得痴了。緊接著,一條婀娜身影,也同時出現在庭園一角。她就像從夢境中那深邃幽谷降臨凡間的仙子般出現於眾人眼前。聽留閣內眾人,無論男女,目光都不能從這顛倒眾生的倩影之上稍稍離開。
素黃羅衣,淺綠披肩。她就那麼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在陳勝和侯希白身前載歌載舞起來。朱唇輕啟,卻聽唱道:“巒山一程水一程,幽幽畫舫泊魂孤;泊魂孤,淡月一抹雲一抹,疊疊虛空飛雁誤;飛雁誤,輕雷一霎雲一霎,灎灎江湖老魚苦;老魚苦,舊仇未相饒,新愁又來渡。迢夜歌弦誰人主?是悽豔。”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公子多情慕美人(下)
唱腔之中,透露出了某種放任、慵懶而暗透悽幽的味兒,別有一番無人能及的清綺情味。聲腔技巧均沒半點可供挑剔的瑕疵,配合其動人的肢體語言,誰能不為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