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酒案,就欲起身斥喝。卻沒想到他尚未開口,旁邊先已經有人沉聲冷笑道:“數月前小商河一戰,數萬兵馬奈何不得我大宋區區三百壯士,已經貽笑大方。再賠上一個四太子兀朮,以至於十萬大軍瞬間土崩瓦解,只能倉惶逃回黃河以北。如此戰績,居然也好意思大言不慚,說什麼要提兵百萬,立馬吳山?嘿,簡直可笑之至。這還罷了。身為大宋官員,吃朝廷俸祿,居然對這蠻夷一番狗屁不通的言辭大拍馬屁。哈哈,好一群無恥的走狗啊。”
那人說話嗓音不大,但語聲甚是清朗。故此這小酒家之中,人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哈殺、第五戈東、那霸、還有魯魯如刀等四名“九兵衛”,都不通漢語,故此只是自顧自吃肉喝酒。但完顏亮和那幾名宋朝官員,面上深色都登時變成一片陰沉。
眾人循聲看去,卻見說話來自酒家西南角落處。那邊的酒桌之旁,分別坐著兩個人。一個年紀約莫五六十歲左右,鬚髮皆已花白。身上衣著打扮,就似是位落魄的鄉間老儒。但不知如何,其動靜神態,自有一股金馬玉堂的華貴氣派,教人不敢輕視。而在這名老者身邊,則是另外一名約莫四十來歲年紀的中年人。他身穿黑袍,面如冠玉,神閒氣定,宛若玉樹臨風。可知年輕之時,必定是位翩翩俗世佳公子了。
這黑袍中年人也罷了。但那位老者之相貌入目,卻登時教那邊酒席上的眾官員們為之大吃一驚。眾人面面相覷,眉宇間均有尷尬之色。遲疑半晌,他們終於各自苦笑,站起身來,向那老者抱拳作揖,齊聲道:“原來是王爺在此。咱們失禮了。”
完顏亮見這幫原本正在奉承自己的官員,忽然跑去向那落魄老儒行禮,更口稱王爺,不由得大為不快。他皺眉問道:“怎麼回事?這老傢伙是什麼人了?幹嘛你們要向他行禮?”
其中一名官員苦笑道:“王公子,在下來替你們介紹。這位乃是我們大宋聖上的堂兄,封爵為左武王者便是了。”
左武王!萬萬想不到,這落魄老儒一般打扮的老者,其真正身份,居然就是十三兇徒的幕後主腦。可當真教人意想不到了。他不待在自己家裡策劃陰謀,居然跑出來遊西湖?而且,剛好也進了這家小酒家喝酒?不得不說,當真巧合得很了。陳勝原本想要起身的,這時候不由得改變主意了。按在酒桌上的右手放開,改為重新端起酒杯。他饒有興致地望著這邊眾人,對於接下來究竟如何收場,不由得大為好奇。
作為趙構的堂兄,左武王身份之尊貴,乃屬毋庸置疑。但那也只在南宋內部。因為多年被投閒置散,故此作為金國使者,完顏亮知道岳飛韓世宗劉光世,知道李綱秦檜万俟卨,卻並不知道有位左武王。
完顏亮皺眉道:“左武王?本王沒聽說過。”哼,趙構的堂兄又怎麼樣?即使趙構來了,也不敢這樣對本王說話。老傢伙竟敢出言諷刺本王,嘲弄我們大金國?哼,是活得不耐煩了麼?”
說話之間,完顏亮已不再裝扮成什麼“王公子”,而直接以“本王”自稱了。他越說到後來,便越是聲色皆厲。聲猶未落,便舉掌重重向酒桌一拍而下,登時震得滿桌子盤碟杯碗同時為之叮噹作響。旁邊那四名“九兵衛”雖然聽不懂漢語,卻也知道自家主子正在發怒,不由得同時騰身站起,向左武王怒目而視。
完顏亮這麼舉掌一拍,嚇不倒左武王,卻登時把旁邊那群南宋官員嚇得一個個面無人色。眾人連忙上前,七嘴八舌,有人誠惶誠恐,向完顏亮連聲告罪;有人急忙向左武王軟硬兼施,話裡話外就一個意思,讓他趕快向金國天使道歉。形形色色,不一而足,堪稱醜態百出。若非左武王身份非同一般,他的兒子安禎侯更很有可能被冊封為太子,則這群官員很可能當真就要上前親自動手,按著左武王的腦袋逼他道歉了。
左武王嘆了口氣,把這些人統統當作透明,徑直向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