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夜空亮了三分鐘。
堂屋的仨孩子又衝出來,甜甜抱住妹妹端端,他們又蹦又跳,陳雨原地轉了一圈,感到無限旖麗,無限孤獨。
堂屋,不勝酒力的老老少少話都開始多了。距離八點春晚開始,還有二十分鐘,留給趁著酒勁想表達一年委屈和來年要求的人們,時間不多了。
果然,陳雨一進堂屋,就看見,孫大力摟著陳大強的肩訴說,給陳家做牛做馬的辛苦;陳晴開始向陳大強媳婦傳授端端幼升小如何銜接的秘笈;路路不知何時被陳躍進拎進了屋,抱在懷裡,兩支小腿亂蹬,一看心還在隔壁家的100響煙花中。
只見陳躍進兩手橫抱著路路往陳抗美膝蓋上送,張口閉口“你孫子”,他剛提出讓陳抗美年後給二慧在潞城找份工作,陳抗美順嘴把差事安排給孫大力,孫大力酒意使然一口答應,“等大姐夫的食堂開起來,去大姐做個收銀,幹不幹?”他敢問,二嬸就敢應,“那就太好了!”二嬸按著二慧的頭表示感謝。
“什麼食堂?”只有陳雨聽出蹊蹺。
孫大力趁著酒興,跌跌撞撞端著杯子站起來:“老子也是有人挖的,好吧!”他一推陳晴的肩膀,“要不是為了你們娘倆,我早就……”
陳晴白他一眼,“挖你?你趕緊,你能出去掙錢,我燒高香了!”
桌子的那一邊,陳抗美接過侄孫,不,孫子,喊了聲“他二姑!”,陳雨“哎”了一聲作為回應,陳抗美給陳雨安排活:“路路,乖孫子,過了年,和二姑去北京好不好?”
“快說好!”陳躍進一拍瑞瑞大腿。
“他二姑好不好?”陳抗美眼睛更眯了,圓眼睛變成豆莢眼。
“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路路帶著端端一起跟二姑回。”陳雨的臉上飛著酒精帶來的紅,她堆著禮貌和客氣的笑。
誰知陳躍進有更非分的要求,他大膽試探,“聽說大姑娘家別墅快到手了?”他又敬了哥哥一杯五十六度潞酒。
“對!”陳抗美用鬍子路路,扎得孩子嘎嘎笑。
“那你和嫂子在潞城的房子?”陳躍進暗示得近乎明示,他推了一把路路,路路顯然經過十次排練,兩手勾著陳抗美的脖子,“爺爺,我現在能去省城上學了吧!我想住大房子!”
“沒問題!別墅弄好,爺爺就和你大姑去住了,到時候,爺爺的家就是你的家,大姑別墅裡有爺爺的房間,也就有你的房間!”陳抗美的白色眉尾被路路拽著,他的表情說明他疼。
陳晴忙著沒聽見,陳雨聽得字字分明,一清二楚,陳躍進滿意地和陳抗美碰杯,放下杯子,他志得意滿抬起頭,正迎上陳雨的眼,陳雨直視著二叔,二叔訕笑著,看向地面。
,!
這麼多年,陸援朝活著時沒解決的問題,陸援朝去世好幾年了,居然還沒解決。
沒想到二叔二嬸還惦記著自己家的房子,還想讓路路佔著那房子,做潞城人。
能幫則幫,血管裡留著起碼四分之一相同的血,陳雨對堂弟及他的孩子不是沒有感情,但這種無視她和姐姐存在,堅決違背媽媽在世時的決定,毫不把媽媽放在心裡眼裡的狀態,讓她不悅。
滿屋熱氣,每個人拉著每個人說只有自己關心,對方未必聽得懂的話題,令陳雨靈魂與肉體短暫分離。
方才在院子裡,煙火下的孤獨感重新襲來。陳雨掃一眼還在為人師的陳晴,不打算告訴她,二叔說了些什麼。
她需要一個出口,肯定也不是和小談坐在一起,郎琴的寶貝、朗因;拜年訊息之前因訊號不穩擁堵著,此時忽然一路暢通,滴滴噠噠叮叮咚咚全部湧來,前三條都是群發,
“新年新氣象,添歲添吉祥!值此新春佳節之際,恭祝您和家人平安順遂,幸福安康!給您拜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