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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他一邊哭,還不忘用他那小手擦著我臉上的汗。

“師妹,你吃了這藥,就不疼了。”

“小師兄別哭,我已經不疼了。等我休息一會兒就能好了。再或者,等明日啊,你就能看見你的小師侄了。這就要當師叔的人了,怎麼能哭呢?”

剖腹血腥殘忍,怎能讓圓圓目睹。

我衝匆匆跟進來的浣浣使了個眼色,又對圓圓道。“小師兄,你出去等我好不好?等我好了,便帶你出宮玩。”

浣浣到我跟前來拉她,他卻死死扒著我床榻邊上的雕花,十指用力,微微泛白。

“我不信!師妹你騙人,你明明流了那麼多血在床上,我看見了,我都看見了!我不走!誰也別想拉我走!師妹你這個騙子,你別想騙我!”

孩子嗓音稚嫩,他聲嘶力竭,眼看聲音都已經嘶啞。可到底是個孩子。浣浣狠了心,也知不能再拖下去,又叫了幾個人來,一起將他連拉帶拽扯了出去。

直到蘭因宮的門重重掩上,我甚至還能聽見他在外面哭著喊著說我是騙子。

是啊,我是騙子。可小師兄啊。我終歸是隻能騙你這一回了。

圓圓給的藥果然很管用,這會兒功夫,肚子已經不疼了。

我又拿出那把小剪刀,“初曉,若你下不去手,或者怕慕淵回來怪罪。我也可以自己來。不過你得幫我看著點,我下手不知輕重,怕傷了孩子,你得在一旁提醒著我些。”

初曉抹了一把眼睛,站在床前不說話。

“你若不幫我,就沒人能幫我了。若我的孩子沒了。我這麼久的努力就都白費了,失了慕淵,也失了孩子。初曉,你忍心嗎?”

她又跪下身去,在我床前叩了首,隨後起來取了乾淨的布巾。將我臉上的汗都擦了,又替我將那剪刀烤了烤,站在我跟前,似乎仍是下不去手。

時間已經不多了,我道,“初曉,還是我自己來吧。這樣,等慕淵回來,也不會怪你。”

圓圓給我吃的藥果然是好東西。剪刀劃破面板的時候,那聲音,似裁紙剪布一般,卻不怎麼疼。

初曉就站在床尾替我看著,一邊哭一邊道,“可以,可以了!”

163 陰陽隔

我鬆了一口氣,手一鬆,只聽那剪刀落地一聲脆響。朦朧中,見初曉抱了一個小東西,湊在我耳邊,道,“是個小皇子,小身子骨健康無礙。?子像極了皇上,那眉眼,像娘娘您。”

聽初曉如此說,我就特別想看看他。可無論我如何努力,也看不清他的樣子。我甚至連他的方位也辨不得了,只能聽見他好像一直哭個不停。我到底是沒能看清那從我肚子裡出來的小東西。

生子方知父母恩,眼前出現的是金雞嶺上兩座並排的墓碑,其中一座上刻著“來生不負相思意,許卿一世金玉樓。”關於我孃的樣子,我一直都很好奇。這下應該很快就能見到了吧。

我在這房子裡,已經被關了整整七日了。

房間漆黑一片,一絲光也不透。角落裡燃了燭,發著熒熒亮光。我將手指放在燭火裡穿來穿去,卻再也感覺不到燭火的溫度。我嘆了口氣。看師傅沈婆盤腿坐在燈下。一邊的床榻上,她此刻正對著一具屍體穿針引線。

我忍不住問她,“師傅,你這什麼時候才能縫好啊?”

師傅眯縫著眼,將那針線對著燈舉起來,恨不得一直舉到燈芯裡。我不得不接了她手裡的針線,替她穿好。

她趁空抽了口煙。又捶捶右邊肩膀,道,“誰叫你下這麼狠的手,一剪刀下去劃出個這麼長的口子。我可有的給你縫呢。”

我將穿好的針線遞給她,繞到她身後替她揉著肩膀。那床上的屍體死相可怖,開膛破腹,饒是我自己。也不敢多看那屍體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