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想過我嗎?還是說,我根本不在你的人生規劃裡,你生是東陽的人,死是東陽的鬼,跟我蘇桃沒有半點關係是嗎?”
回答她的是長久的沉默。
蘇桃抬頭看著寂寥朦朧的月光:
“兒女情長不及你保家衛國的決心,你沒錯,你走吧。”
時子晉腿如灌了鉛,邁不動一步:
“蘇桃,我這樣的人不值得,說不定哪天我就身首異處了,而你可以活得幸福且安定,你可以找一個願意跟你安度一生的人,這個人不會讓你擔心憂慮,不會面臨危險與絕望。”
“而我不行,東陽五萬條人命我放不下,老首長守護二十年的土地我放不下,我註定要趟著鮮血與屍體奮戰,永不停歇。”
蘇桃吸了下鼻子說道:“我真挺喜歡你的。”
時子晉被這突如其來且大膽的表白震住了。
但反應了兩秒又覺得是她能做出來的事。
“我其實年紀也不大,十八歲,誰不喜歡英雄呢,我也不能免俗。”
時子晉軟了聲音:“可能你還小,分不清崇拜和喜歡。”
蘇桃反駁道:“當然分得清,我只是沒想到,英雄也是無情的,不過也有可能是你不喜歡我。”
說到這裡其實她已經釋然了。
她不喜歡不清不楚的關係,挑明瞭倒讓她喘了一口氣。
就當一次失敗的經歷吧,誰年輕時還沒幾個曖昧物件。
時子晉忽然被她講的沒話說了。
要說喜歡肯定是喜歡的,見慣了末世的絕望,蘇桃就像是黑暗裡生出的一朵鮮豔的花,滿身的朝氣和希望。
對身處殺戮的他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但漂亮的花都是向陽而生的,她需要的是驕陽一樣的人,而不是滿身血汙的他。
千言萬語,終究只化作一句:“回去吧,好好休息。”
蘇桃揉揉眼睛說:“好,對了,不用給我人了,我自己已經選好了。”
說著就朝黑暗中喚了聲:“江嶼。”
江嶼從陰影中走出來,身形逐漸清晰。
江嶼自然是認得時子晉的,自我介紹道:
“時少將,我是去年畢業的江嶼,有幸上過一趟您的沙盤演戲課。”
時子晉這才想起來,拍拍他的肩膀,表示了肯定。
上樓前,蘇桃回頭看向時子晉,再一次問道:
“真的要去嗎?”
時子晉輕聲說:“對不起。”
蘇桃長嘆一口氣:“我一向相信自己的預感,我覺得骨翼就是朝著東陽來的,甚至可能是衝著桃陽來的,那麼勢必要經過你們防守的那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