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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頭,極目去望:“我能見到銷魂殿,還是老樣子。”

胡砂踮起腳尖,凝神看了半天,只能看到遠方黑漆漆還沒亮堂起來的夜色,口中卻笑答:“是啊,還是老樣子。要去那裡坐一會嗎?”

“就在這裡待著罷,景色多好。”他從袖中乾坤取出筆墨綢帕,抬頭一本正經地指揮她:“去,站在那裡。身子稍微歪一點……對,就是這樣,別動。”

胡砂捻住一朵桃花,只覺脖子都快抽筋了,累得不行,小聲問他:“師父,好了沒?”

芳準笑吟吟地在綢帕上揮毫,漫不經心答道:“再等等……忍一下。”

胡砂齜牙咧嘴,耳邊忽又聽得他吩咐:“靠右邊一些,這樣很美。”

她心中不由一動,想起那天他也是這樣說的。不由抬眼望著他,他也注視著她,目光柔和,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說,最後卻只化作春風一笑。

朝陽漸漸升起來了,五色澗水汽迷濛,在日光折射下像有無數道彩虹環繞。

很美。

這一切卻不及他一個笑容來得勾魂奪魄。

胡砂眼怔怔看著他畫完了,將筆一丟,跳下青石。眼怔怔地看著他把綢帕一展,上面卻沒有人,只有昨天她在湖邊唱的那一首鷓鴣天的詞。

晚日寒鴉一片愁,柳塘新綠卻溫柔。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她喉中像是被什麼堵住一樣,痛得厲害,面上卻露出一個笑容,柔聲道:“你……還記得這首詞。”

芳准將她被露水打溼的頭髮撥到耳後,笑:“以後別唱那麼哀傷的曲子,唱些歡快的。”

胡砂垂下頭,睫毛微顫,若有若無地點了點頭。

花氣酒香清廝釀。

他不知從何處又挖出兩罈好酒,沒有杯子,索性一人一罈,捧著喝。

此人當真是個酒蟲,到處偷偷埋酒,到哪裡都不會缺了喝的。

胡砂直喝了半壇下肚,胸口像要燒起來一樣,酒氣卻半分也沒到臉上,喉嚨裡苦得翻江倒海,腦子卻越來越清醒。

臉上忽然被他摸了一下:“胡砂,醉了?”

她幾乎要哽咽,急忙把酒罈一丟,反身倒在他腿上,臉埋在他衣服下襬處,讓淚水被無聲無息吸走,不讓他發覺。

“嗯……我頭有點暈。”她喃喃說謊。

芳準摟住她的肩膀,輕道:“靠著我,睡一會吧。”

胡砂搖了搖頭:“我不睡……師父,我們聊天吧。師父小時候是什麼樣的人?”

芳準笑了一聲,歪頭仔細想想:“三百多年過去了,還真有些記不清。印象中師父常罵我,總歸不是個聽話的好弟子,還喜歡下山喝酒吃肉。讓他老人家操了不少的心。”

“那後來什麼時候變得聽話了?”

“嗯……大約是自己做了師父之後吧。”他又笑,“對著一個什麼也不會的小鬼頭,還真怕自己做什麼壞事被他學去。為人師表,大概就是這樣。”

胡砂靜靜看著他,忍不住問:“師父……那你會不會怕自己做什麼壞事被我學去?”

芳準把身體一歪,一手扶著下巴撐在青石上,空出來一隻手摩挲她柔軟的嘴唇。他掌心像是有一團火在燒,眼神卻是一汪可以見底的清泉。

他的聲音很輕,很柔軟,像天上的白雲,可雲裡卻藏著雷電。

“我怕……我只怕你不夠壞。”

聲音斷在交纏的四唇間,胡砂緊緊攀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像是要受不住傾倒下去一般,被他攔腰一抄,牢牢箍在身前。

她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不是因為這親密的深吻,而是因為胸膛裡那顆心。

她的心,不受她的控制,在一陣陣劇烈的疼痛。她想笑,想快樂地與他渡過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