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憑著太后才在宮中佔有一席之地……”
官家本是慢慢踱步,聽到這裡不由停頓了一下。雖然在他心中九郎沒甚地位,甚至有時候見了這兒子還會心生不快,但無論如何九郎也是趙家皇子,錢樺這一區區內侍竟敢如此放肆評論,著實令官家惱怒。
“這閹人是仗著太后的勢力才如此囂張。”官家冷哂,“九郎難道當時就容忍了下來?”
“自然是訓斥了他一番,但九郎畢竟年少心慈,見錢樺哭著喊著討饒便沒再追究。可惜錢樺是何等狡詐之輩,表面道歉背地卻心存嫉恨,回到大內後找了個機會便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這才引出了一系列的事端。”
官家皺起眉,看了看端王,“但錢樺後來果然抓到了一個少女,九郎也承認正是為她而拒絕指婚,你難道不知此事?”
端王略一沉吟,隨即笑了笑:“爹爹說的人,臣其實是知道的。”
“那你先前為何也幫著他瞞住朕?!”官家目光一寒,端王馬上躬身道,“此事說來話長,上元節那時燕雙澄誤驚聖駕,官家仁慈為懷不再追究。本來臣想要放她走的,可是九郎認出她正是幼時結識的朋友,又得知她四處漂泊居無定所,便懇請臣收容了她。這些都是小事,臣又怎會一一說與爹爹聽?後來臣不放心九哥去鹿邑,便讓雙澄陪同前行,這一路上眾目睽睽,九郎又素來內斂,怎麼可能與雙澄有所不軌?倒是錢樺心機叵測,抓住這把柄便想中傷九哥,爹爹若是也信了他的話,那豈不是被一個小小內侍所操縱?倘若將事情鬧大了,更使得皇家顏面掃地。”
官家走到長廊一側,望著庭中高樹沉思不語。
端王又道:“臣先前並不是有意要幫著九哥隱瞞此事,實在是覺得此等小兒女之間的懵懂情愛不值得專門向爹爹稟告。莫說是皇子宗親,就算是尋常百姓,但凡是家中略有田地錢財的,兒子們多添幾個房中丫頭也是常有的事情,哪裡會攪得家宅不寧?就拿眼前來說,雍王申王信王三人除了正妃側妃之外,都另有不少房中人。這些娘子俱是出身低微,但好在溫順乖巧,兄弟們便收了進去,只是沒什麼名分。爹爹日理萬機,哪裡還需要去過問這些瑣碎家事?只要萬事和順,便是最好了。”
他娓娓道來,官家心頭積鬱漸漸平緩,但忽又想起九郎那執拗模樣,便冷著臉道:“他若是一開始便只要那少女做個沒名分的丫頭,朕根本不會去管這些閒事。”
“爹爹也知曉九哥性情固執,平日看他不聲不響,可一旦認定若再遭反對,必然更激起他的反抗。依臣看來,指婚之事本該慎重,爹爹何不假以時日,等這陣子風波稍事停歇,臣也好勸解九哥,以免弄得父子反目,倒是讓朝中大臣們議論紛紛。”端王頓了頓,又誠懇道,“臣知道最近爹爹為了推行變法之事日夜操勞,心情自是不暢。而滿朝文武中各人有各人的打算,九哥雖然不涉足朝政,但他身份特殊。爹爹對他的所為,只怕都在臣子們眼中,也在天下人眼中。臣想到此,便憂心忡忡,故此一定要提前趕回,請爹爹三思。”
他說罷,撩起衣袍便跪在了長廊下。官家本是因為九郎屢次拒婚而不悅,後又因自己被瞞了甚久而憤怒,可如今聽了端王的話,卻不免心中一震。
原先一直將九郎視為潘太后一黨,故此對他橫豎不滿。可而今端王說的也有道理,若是因為此事對九郎嚴加懲治,倒反讓眾臣背後非議,說不準還有人會藉機生事,從而阻擾了他近來要強行推廣的變革措施。
他深深撥出了一口氣,轉過頭道:“倒不是朕要盯著他不放,而是他自己太過任意妄為,之前還與太后鬧翻,簡直無法無天。”
端王低著頭想了想,其後輕聲道:“爹爹不是一直想要太后不再幹預朝政嗎?與其讓太后身邊多一個可親近之人,倒不如還是順水推舟……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