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一聲狂笑,道:“你敢小視我!”蛇頭軟鞭一抖,陡聞千百異聲銳嘯,原來那蛇頭軟鞭每節中空,每一小節,又皆有七孔,軟鞭振時,各節振空有異聲,故爾銳嘯異聲,似有千百,乍聞之下,不明所以,倒像是天外魔音迢遞!
那魔音入耳,方洪呆得一呆,頓覺渾身懶洋洋,登時像忘了面前有這個高手,忘了戒備,忽聽九凝姑娘冷冷地喝道:“心念在敵,聲色皆敵,便不著樣,不為音魔,雷霆震怒,即滅音相,小心!”
九凝姑娘冷冷一喝,又復見紅日當空,方洪竟已渾身見汗!
說時遲,那少年蛇形軟鞭已遞前心!直似數十百條金蛇盤旋竄到!出手已見招奇詭絕!
方洪在九凝姑娘一喝之下,雲臺頓空,看得明白,當下圈臂撩技,功勁頓透枝梢,登時雷聲隱隱毫氣也隨之倍增,出手一劍驚天,直向那百數十條金蛇中點去!
要知奔雷神劍九九歸一,一而化九,雖只九招,而每一招實又變化萬千,或三十六式,或七十—二變招,因敵而異,隨招千變萬化,方洪柳枝遞出,枝頭一振顫,似萬蜂戲蕊,卻皆暗含盤龍繞柱,只覺勁透柔枝,倒更得心應手!
少年腕挫鞭揚,又見烏光耀眼,蛇頭陡然變招點雙睛!那銳嘯之聲更見悽歷!
方洪一聲長嘯,奔雷驟發,但見寒風寒濤!少年出招未滿即撤,竟已是繞身遊走,那銳嘯之聲頓變柔和,登時又覺天外魔音入耳,那還能見出少年身形,竟似有十數個魔女,在身外舞蹈!
方洪雖知幻由音生,卻仍見繞皆妙相!這一驚非同小可,陡地大喝一聲,八方風雨迸發,驀地雷聲隆隆,幻覺頓滅,驚見金烏蛇頭離心不到兩寸!忙不迭吸胸猛旋,以枝代劍,劍轉羿射九日!
只聽那少年大叫一聲,往後暴退,原來神劍當真無儔,只見那少年衣袖和長擺之上,已添了九個窟隆!若非他撤身得快,險險地沒傷在他柳枝之下,但方洪卻早是渾身大汗,並不敢追逼!
皆因這少年的蛇頭軟鞭,不但招術奇詭,而且最厲害的,還是那魔音能導人入幻!若然沉入幻境,豈非即任人宰割!
便在那少年暴退之頃,早見黃影一閃,那少女已立在身前!九凝姑娘冷冷地說:“兩位遠來是客,師兄手下留情。”
方洪一怔:“怎麼她倒勸手下留情!”那姑娘呸了一聲,說:“誰要你們手下留情,姑娘我還要領教。”陡見金光一閃,同時一片仙樂,自天外而降!原來她將兵刃掣在手中,一樣的蛇頭軟鞭,只是色非烏金,而是金黃,鞭上所發之聲,更較悅耳,雖未曾令人由聲生幻,但覺鬥志盡消!
方洪這一驚,更非小可,那少年雖然蛇頭軟鞭能發魔音,由音生幻,還有相剋可滅,若然和這姑娘過招,消了鬥志……
九凝姑娘已緩步而來,卻是一晃已到身前,冷漠漠地望了兩人一眼,說:“小妹妹,這又何必,你們不是要我一行麼,這不簡單,我讓師兄點頭便了,這位公子請啊!”
方洪雖知九凝的劍術武功,皆在他之上,但這雙少年男婦既要九妹跟去,必是去其尊長之處,他兩人武功已是了得,其尊長可知,此行豈不險極!
當下朗聲道:“九妹既然如此說,愚兄也同往一走。”
秦九凝忽然又綻顏微笑,雖然她明白方洪心意,乃是怕她涉險。但那微笑只一閃而逝,說:“人家可沒請你啊。”柔和的目光註定在方洪面上,凝而不瞬,竟似身邊並無這兩個少年男女。
忽聽那少年一聲狂笑,道:“這位兄臺既是你一門中人,自是也要一併勞駕,嘿嘿,你這丫頭倒識時務。”
方洪大怒,分明他適才敗在自己手中,竟仍敢口出狂言!
秦九凝輕輕地一擺手,說:“既然如此,便請告我那地點,我們隨後便至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