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交站。
“再見。”
“再見。”
初戀(2)
大年夜。
月心在奶奶家吃了一頓象徵意義的團圓飯後,急著出來了。她沿河濱走了一圈,就回自己租的小屋裡了。她不喜歡家庭聚會,或者說,她不大喜歡這個家。奶奶對她還不錯,但全家的中心,絕對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弟弟周曉磊讀書不好,讀了個技校就去工作了,月收入一千多,雖然不算多,但一般過過日子夠了,他住在家裡,也不用租房費。但他還是每月向父母要錢,周月心很看不起他。她想想邵華,環衛工拿的是最低工資,但人家就是自食其力,還從不佔別人便宜。這人有志氣!但——也有毛病!
月心回到家裡,才開啟電視看了不久,就想起了那個長著一張“魔幻色彩”臉的邵華了。大年夜,他在幹嗎呢?他沒有家庭聚會要參加吧?他也沒有電視可看。他能幹嗎呢?月心看了看錶,23:20。她嘴角一翹,穿好衣服,拿起包,就出門了。昨天她看到了大少爺掃馬路,今天,她要看看大少爺怎麼過年的。月心叫了一輛計程車,很快,就到了那片石庫門。
月心走到那間亭子間的樓下,看到燈關著,她很失望。邵華睡了,他身體不好,明天還要上班,因為會晨僵還得把鬧鐘早開一小時。唉,總之,他睡了。月心轉身要走,忽然在弄堂的另一頭看到一個瘦高的身影。她走過去,是邵華!他靠著牆,雙手插在褲袋裡,背有點駝,仰頭望著天空。天正下著濛濛細雨,雖然很小很小,但月心知道風溼病人淋不得雨、受不得涼。“你在幹嘛?!快回去!別淋雨、著涼了!”
邵華剛才看得有點出神,這才發現月心居然在旁邊。他低下頭,朝著月心笑得很溫柔,好像教小學生認字一樣,一字一頓地說到:“看、煙、花。”
月心抬頭看去,不遠處,正放著“蛋糕煙花”,放得很高,就像用禮炮打出來的一樣。邵華和她說完後,繼續抬頭看煙花。這時,月心突然想到了一個電影——“她比煙花更寂寞”。他比煙花更寂寞麼?月心看著他專注的表情,看得想哭。誰不比煙花更寂寞呢?
“邵華。”
“嗯?”之前她好像都叫自己“邵先生”的,最近好像沒叫稱呼就開始說話了,或者叫了一聲“喂”。第一次聽周月心這麼叫自己,邵華愣了一下。
“我喜歡你。”說著,月心就走近一步,低著頭拉住了邵華的衣角。月心比邵華矮一頭還多,她頭一低,邵華根本看不見她的表情。
“周——”周小姐?周律師?邵華從褲袋裡抽出雙手,懸在空中,無措。
“砰——砰——”接近十二點,放爆竹的多了起來。月心被近處幾聲爆竹聲驚得顫了一下身體,但她馬上感覺到一雙手穩住了她,並把她擁入懷中。很久,沒有人說話。月心低著頭,眼角的餘光看到不遠處不時躥起幾個爆竹;邵華還是抬頭望著天空,眼裡映著燦爛的煙花。
可能是因為爆竹聲太響了,月心感到邵華的心跳越來越快,擁著她的右手剛才不由自主地緊了一下,但馬上就放鬆了,她抬頭看到他皺著眉頭,她很緊張,問到:“你怎麼了?”
邵華頓了頓,回到:“我心臟不好,這裡太響了。”他可以逞強,但不想隱瞞。如果月心知道他病得無藥可治、離他而去,他也只會感激——今晚的擁抱,足夠他回味到死了。何況,他知道自己的死期並不遠。
“走走,快回去吧!還下著雨,別再著涼了!”月心拉起他的手,想往回走。
但是邵華不走,反拉住她的手說到:“月——心,”他頓了一下,“我的身體很糟糕。”
“我知道!你有風溼,老是咳嗽,唔——心臟也不好,還不快回去!”其實,不用他說,光看他那個身形、那個臉色,月心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