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但是他總還是以安的生父……”她柔軟語聲透著很沉的無奈。
“他盡過一個父親的責任了?”黎礎又走近,俯視她。“一個可以抓著親生女兒威脅要錢的男人,還配當一個父親?非要他把你們賣了,還是要再打出傷來,甚至鬧出人命,你才來後悔?”
“不是……”她搖搖頭,柔眸驀地滾出淚。“黎醫師,我也想走,可是監護人不是我,我怎麼帶以安走?”
“只要向法庭證實孩子的父母沒有能力照顧孩子,你就可以拿到她的監護權,何況以安的爸爸有暴力傾向,你可以提出這方面的證明。”
“那不是等於要以安不認他了?”她微微瞠大柔眸。
他低哼了聲,看著她懷中仍顫著身子啜泣的以安。“你認為以安還會想認那樣的人當爸爸?”
她怔了下,低垂面容看著妹妹。以安確實和叔叔處得不好,也常埋怨為什麼會有那樣討厭的爸爸……是不是真要讓以安和叔叔走上決裂一途?
“徐小姐。”他天生醇厚的低嗓,在此刻聽來格外令人感到安定,像沉篤的低音管。“對於一個沒盡過責任的父親,你又何必念舊情?若想孝順,也得看看那個人是不是值得他的子女為他這麼做。”
見她眸光閃動,似乎很掙扎,他又接著說:“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他的行為只會愈變愈可怕,愈來愈粗暴,你難道想和這樣的人再繼續共同生活下去?”
他說的她何嘗不知道?只是就算真走了,以她目前的情況,她養不養得起以安?她的存款全用完了,薪水被領走,她現在一走出這間屋子,首先面臨的就是住的問題——她要帶著以安去住哪裡?
“姐姐,我不想住在這裡……”陳以安從她胸懷間抬起臉蛋,鼻音濃重。
徐晴安拍著她後背的手一僵,有些無措了。
她相信以安還聽不懂他們討論的監護權等話題,那該是她真實的反應,這麼小的一個孩子,如何不懼怕這樣的爸爸?因為一個血緣和親情的枷鎖,讓她不斷吞忍繼父的言行,她是否錯得糊塗、錯得徹底?
她想起曾來關心的里長對她提過寄養家庭一事,那時她認為她並不需要那些援助,所以婉拒了對方,但現在細想起來,她除了先將以安暫置寄養家庭外,還有什麼辦法?至少,她得先讓以安有地方住,能繼續讀書,其餘的,再慢慢想辦法。
“徐小姐,以安已經表達了她的想法,你還要考慮什麼?”黎礎又看著那低垂長睫的秀致側顏。
徐晴安靜默半晌後,才站起身來。“黎醫師,謝謝你,欠你的錢恐怕還得要一陣子才能還你,不知道你診所還缺不缺人,我可以去幫忙,先用工資……”
“你怎麼這個時候還在想這件事?”他側過臉看她。“整理簡單的行李,趁你繼父還沒回來前,快離開吧。”
“我知道,可是時間已經很晚了,我想明天再——”
“明天?如果半夜他回來,你以為你還走得了?”他低嗓略提。
“黎醫師,一時間,我沒地方去啊。”她看見了他眼底的不以為然。“之前里長曾經建議我把以安送去寄養家庭,我想……”
“寄養家庭?”他連著三次打斷她的話,足見這女人惹惱他的本事有多高強。
“你想送她去寄養家庭?”
她怔了怔,不明白他眼底那抹複雜從何而來,片刻,就見他越過她,走到以安身前。“以安,帶你去住我家好不好?”他一把抱起她。
“跟又又住一起?”陳以安對上他柔軟的眼神,見他點頭,又問:“那姐姐也一起去嗎?”
他尚未開口,身後的徐晴安已走近,柔嗓略急:“黎醫師,我們不能再麻煩你了,你——”
“你怕我嗎?”他忽然側首,眸光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