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越突然很難過,不管是身為被控訴得到父親偏愛的一方,而自己卻全無察覺,只有陸端寧的到來出乎意料,是不期而遇的珍貴禮物……還是這失而復得的珍貴禮物被勒令必須收回。
人只能擁有自己配擁有的禮物,他早就得到過教訓的。
雲姣坐了一會兒就困得打哈欠,夜裡十一點了,她說要留在這裡睡,慕越也不好在這個時間趕她走,只能任由她給前臺打電話,換了房間的床單被套,然後抱起西施,堂而皇之地鳩佔鵲巢。
她進房間休息,很快又探出頭問:「你明天沒課吧?」
慕越搖頭。
「那就好,」雲姣說,「我明天跟你說點事。」
慕越的思緒一下飄遠,對她要說什麼事沒有好奇,可有可無地「嗯」了一聲。
他原本想和陸端寧發條訊息說雲姣過來了,自己在他房間睡一晚上,但想起上次精神透支在他床上昏睡過去之後,陸端寧沒有在意這種小事,反而問他有沒有去看病吃藥,慕越又覺得沒有必要提這一句來打擾他。
他放下手機,手機卻自己響了起來。
螢幕亮起,不想打擾的人自己打過來了。
慕越沒接,看著它在十秒之後結束通話了,還未鬆一口氣,那個名字再度跳出來。
是一條十幾秒的語音訊息。
慕越點開,先聽到一陣晚風掠過收音口時颯颯的響聲,然後才是陸端寧的聲音:
「我在金港,剛下過一場雨,天空是很深的藍黑色,像我們小時候見過的那塊藍寶石,你還有印象嗎?」
慕越反問他:這麼晚了,你還在外面?
「要守一晚上,我出來透透氣。」
慕越往後仰躺在床上,舉著手機慢吞吞地回復他:我聽到了哭聲。
【小鹿:爺爺走了,他們都很傷心】
【慕越:你不傷心嗎?】
「不會。」陸端寧涼浸浸的嗓音穿過手機電流傳出來,變得有些失真,「死亡是每個人的終點。」
他的語氣依舊平穩,卻帶著點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冷淡。慕越不明白他怎麼會這樣冷靜,血親的生死,不應該是件大事嗎?
因為爺爺的過世不是他經歷的第一次身邊人死亡,更早的是那起車禍嗎?
慕越沒過腦子,下意識問:【慕少軒死的時候,你也不難過嗎?】
那邊很久沒有動靜,慕越一下察覺到自己的失言,可是訊息沒辦法撤回了,他以為陸端寧不會回答了,拿著手機差點睡著,突然被新訊息震醒。
他的回答很簡短,只是一句:「我當時……好像在為別的事難過。」
沒給慕越追問什麼事的機會,下一條語音發過來,他平靜道,「越越,很晚了,早點睡吧。」
也許是這一天裡發生的事情太多,慕越的精力消耗殆盡,靠著枕頭很快就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忘卻很久的短夢。
夢裡,他與陸端寧在酒店的沙發坐墊之間,撿到一條被別的客人遺落的藍寶石吊墜。
慕少軒不在,兩個小孩腦袋抵著腦袋,低頭研究那顆閃閃發光的漂亮石頭。
「是真的嗎?」
「應該是,我見過差不多的。」
「會不會很貴?」慕越小心翼翼地問。
「不貴。」陸端寧說,「我媽媽之前買了很多,不喜歡的都扔魚缸裡了。」
慕越抬頭看他一眼,覺得他一臉平靜但確實在炫耀的模樣十分可惡,抬手掐了一下他的臉。
陸端寧的臉頰瞬間紅了。
慕越撇了撇嘴,心想果然是個嬌少爺,臉蛋嫩生生的,碰一下就紅。
好像自己是個壞蛋,把他狠狠虐待了一樣。
陸端寧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