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把炒麵留到回榆林吃,存個十斤,夠吃倆月。
這種場景讓左光先感到頭暈目眩。
他是榆林鎮的武舉人,在軍中任職已久,可此時此刻,只覺得自己學了一肚子兵書戰冊都是胡言亂語。
就算嶽武穆復生,也無法讓他的部佇列陣向劉承宗進攻。
左光先惡狠狠地咬了口死麵餅,乾硬的餅子咬得腮幫子疼,這個世界怎麼了?
趾高氣揚的淨軍騎馬而來,居高臨下的傳達不必繞路的訊息,遊擊部軍士隨即怨聲載道。
“將軍,不繞路啦?”
士兵的眼中透著失望,說出所有人的心裡話:“那,那不又少吃十天兵糧?”
左光先在心裡嘆氣。
隨一聲命令,軍士們用最快的速度,把沒捨得沾餅的醬肉湯喝進肚子,捲餅擦乾淨木碗塞進口中,整裝待發。
有個家丁搖頭道:“以前覺得西寧遠,現在只恨西寧近,真希望這路永遠走不完。”
隨後有家丁不知說了什麼,眾人隨即爆發一陣鬨笑,還把那個家丁向左光先的位置推搡。
左光先把樹杈掛著的馬鞍放回坐騎背上,眼中帶著笑意,故意板臉道:“鬧什麼!”
隨後語氣緩和,催促道:“快去收拾,要啟程了。”
“將軍,他說要不,哈哈哈!”邊上的家丁一臉怪笑道:“他說要不將軍就帶我們投了青海宣慰使吧!”
扶著馬鞍的左光先面上一愣,笑意緩慢從眼角褪去,整張臉冷了下來。
氣氛肉眼可見,降至冰點。
有家丁連忙解圍,推了那人一下:“你爹孃沒了,將軍在榆林還有家眷呢,你想把主母公子都害死?趕緊戴好頭盔。”
家丁小心翼翼看了左光先一眼,連忙告罪:“將軍息怒!”
隨後各自跑去收拾行裝。
左光先並不憤怒,只是身上像被抽空了力氣。
他忠心耿耿的軍隊被腐化了,沒有黃金,沒有白銀,居然被醬湯捲餅腐化了。
其實左光先早就知道士兵會這樣說。
從他們管自己的總兵叫杜文煥,管別人的首領叫劉大帥時,左光先就知道,士兵們遲早會這麼說。
他沒有遷怒於任何人,儘管心裡真的很想發怒,但他知道朝廷虧欠陝兵太多,發洩怒火只會進一步傷了軍心。
就這樣吧。
再向西走,過秤鉤灣馬驛抵達金縣。
依照曹化淳的命令,驛站派人向蘭州、西寧傳送訊息,讓那邊送熟知青海虜番情報的人過來,給劉承宗沿途講述情況。
同時也看看蘭州肅藩準備碗兒糖的情況如何,以免觸怒了劉承宗。
越是靠近蘭州,曹化淳就越擔心劉承宗會突然下令攻城。
不過所幸,劉承宗連入城的興趣都沒有,在肅藩派人運來兩車碗兒糖後,直接啟程繼續前往西寧。
因為前面的左光先派人傳來訊息,西寧的土司來了。
曹化淳翻著土司名冊,邊看邊道:“西李、東李、西祁、東祁……找到了,陳師文,萬曆三十三年生,祖籍山陰,歲數還不大呢,管轄堡寨十四,民戶百餘、六百餘口,下轄土千總一名、土把總兩名,馬步兵二十五人。”
這話引得劉承宗為之側目:“就這二十八個人,就稱千總了?”
“西北不比西南,這邊單西寧就封了土司十四個,何況土司兵是管自己的,打仗還是要西寧衛,哪怕管轄人口最多的東李土司,兩萬多人,也不過馬步兵額三百而已。”
劉承宗聞言點頭,曹化淳口中的東李土司,還比較符合劉承宗對土司的預想,但這陳土司管的人也太少了。
不多時,左光先帶幾人自前方穿過兵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