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器的統統上交衙門。
“唯恐天下不亂!”
很快,同樣頂著個黑眼圈一臉倦容的柳紹宗就過來跟李鴻嗣碰頭,語氣非常無奈:“劉承宗的馬隊像瘋了一樣在城外勐跑,西城有個值夜守軍沒打過仗,一緊張把炮放了;南門有個炮兵被驚醒,以為下令了,也把炮點了。”
當五月二十九日的第一縷陽光穿透黑暗,涼州西城牆和南城牆轟轟兩聲炮響,宣告整個涼州城入睡失敗。
李鴻嗣面容苦澀地舔舔發乾的嘴唇:“放炮打死人沒有?”
“不知道。”柳紹宗搖搖頭:“估計打不到,五年來劉承宗跟朝廷、海賊、西番、瓦剌輪番見仗,也是老將了,馬隊肯定散的很開,區區兩炮,我估計打不到人。”
“唉。”
李鴻嗣沒多少失望,無非是意料之中,緊張之下的兩炮打中或沒打中,對戰局都毫無影響,他看著發白的天邊嘆息道:“這兩炮的代價可真大,全城的人都醒了。”
柳紹宗也嘆了口氣,看著穿戴整齊的李鴻嗣,斟酌著問道:“那要不大帥再回去睡會?”
“這還睡個屁,咋睡啊,天都亮了,那劉二憨夜裡都憋著壞不消停,白天能讓咱睡了覺?”
李鴻嗣沒好氣地說出一句,他心想就算拿腳指頭想都知道,劉承宗折騰他們的事這才剛開始,便對柳紹宗道:“還是將軍去睡,傍晚換我……我們睡不好,他們也別想睡好。”
本來劉承宗在城外種地就已經挺氣人的了,但說實話這個氣人效果對軍隊來說其實並不成功,他們喜歡種地就種嘛,無非是種點豆子、種點玉米,都是仨月成熟的作物。
這個事情其實只會讓涼州百姓對洪承疇咬牙切齒,城上守軍不會覺得有什麼。
畢竟種地這個事吧,它是個很漫長的行為,沒有哪個天條規定,一塊地裡長出的莊稼,誰種的就得誰收。
你今天種下了,並不代表仨月以後你還有命收糧。
但鬼兵困得睜不開眼沒法出去夜襲,是真把城上將領軍兵氣壞了……他們都覺得這個劉承宗得多壞啊,事事都卡著他們的點兒。
其實劉承宗沒那麼多壞心思,整個夜晚,他都在涼州城西邊五十里的豐樂堡睡覺,睡得可香了。
在涼州城西的軍隊是丁國棟率領的肅州營、蜂尾針率領的甘州營在西北,他們後邊壓陣的是高應登的大營。
劉承宗其實沒有守城經驗,五年來他野戰打得挺多,攻城並不多,至於守城,則是真沒守過。
在涼州之役開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守城軍隊在遭受圍攻時會具體做什麼。
但洪承疇把涼州守城的計劃安排得事無鉅細,三劫會又交上了洪承疇的守城手冊,事情就朝著有意思的方向發展了。
涼州城裡的守軍,一天吃三頓,每頓飯的時間,四面城牆守軍用什麼來聲音來傳遞警兆、傳警時用幾聲代表什麼情況,四門守軍與預備隊平時會駐紮在城內什麼位置,他們準備何時出城以及出城時使用什麼樣的戰術。
元帥軍閉著眼,都能背下來。
就這還想睡覺?還想鬼兵夜襲?
次日一早,天光大亮,趕在日頭還沒那麼傷人的早晨,城外軍士又扛著農具幹活去了。
防備西門守軍出城的蜂尾針,還專門派人到城下宣讀他們大元帥的意思,使勁兒聲討了一番洪承疇毀壞田地的惡行,讓守軍告訴城內百姓,元帥軍沒有跟涼州軍民為敵的想法,我們一路過來軍民依附,深得人心,你們還投降了吧。
話剛說完,城上守軍就禮貌地放了一架百虎齊奔。
蜂尾針很生氣,但他當時沒有動作,一直到太陽毒辣起來,一些士兵扛著農具回來,就讓人在城西二里架起了大炮。
一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