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來說一點都不成問題。恩威並施,治國安邦,也沒什麼難的,偏偏一頭栽進感情的漩渦裡,叱吒風雲的他居然只有坐困愁城的分。
老御醫或者語焉不詳,他掩飾的部分卻是整件事的核心。那就是平凡怕他。
她曾經表現得十分明顯,是他用一貫激烈的態度和強勢的作風抹煞她的情緒。
抹煞不代表消失,它只是轉換成另外一種方式存在。
現在,她受不住,後遺症產生了。首當其衝就是排斥他的接觸——這會比叫他死還痛苦!
可恨吶!
“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屬於我、肯愛我的人,為什麼卻變成這樣?”他深切悽楚的嗓音宛如野獸受傷時的悲鳴。
天色蒙亮,一身戎裝的獨孤胤佇立在玉闐床邊,他沉著冷靜,散亂卻依舊深邃的眸膠著在入夢的平凡臉上。
他撫過依舊被戴在她頸際的龍鐲。
很好,她一直記得他的話。
然而,她是心悅誠服地遵照他的命令列事,還是迫不得已?
為了她,他居然開始去思索許多一直以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反求諸己,這算什麼?
他知道自己在變,變成一個自己都不認識的人,這樣的蛻變讓他覺得輕鬆自然,對人世的不平和忿懣漸漸被蝕穿。
一度的掙扎在理清自己最愛是她之後,他放棄再和自己的感情拔河,承認愛人一點都不羞恥。
“你就休息幾天吧!這是我給你的體貼,等我回來,我要你精神充沛,到時候我可不會再輕易放你一馬了。”露出一抹邪笑,獨孤胤轉身出發。
跫音漸去漸遠,原來的日光逐步爬升放射出萬絲萬縷的昊光,天色破曉了。
一覺醒來,平凡覺得神清氣爽,身體的不適早就不見了。
“小姐,你的身子有沒有舒坦些,要是沒有,老御醫在寢宮外候著,可以隨時傳他進來。”盥洗用的一應俱全地捧在小善手中,她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皇上一夜沒有回來?”她身旁的枕頭是冷的。自從她喝下小善煎熬的藥便昏睡至今,瞟了眼天井的亮光,她發現自己似乎睡過了長長的一宵。
“是。”
三天兩頭不見獨孤胤是正常的事,平凡也明白一國之君不可能像尋常人家的夫君一樣能夠朝夕處在一塊,但是,睜眼看不到獨孤胤沉靜的睡臉,她覺得失落。
抱住臉,她懊惱自己錯綜複雜的心緒,每當和他在一起時,戰戰兢兢的駭意總是讓她自然不下來,其實她多想擁住他寂寞的臉,大聲告訴他她對他滿腔滿懷的愛,她可以想象他錯愕的表情和後來居上的靦腆笑意。對,靦腆,那是隻有她才能獨享的專權,只有親近如她方能看見別人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獨孤胤。
然而,她昨天的表現顯然嚇走了他。
平凡恨恨地敲著自己的腦袋瓜子,這舉動可嚇住觀察主兒的小善。
“小姐,你哪裡不舒服,頭痛嗎?”
平凡抬頭,凝視一臉擔憂的侍女,軟聲道:“你待我真好,噓寒問暖,讓我幾乎要忘記自己的出身。”
“小姐,英雄出身無論高低,雖然咱們不是英雄,但是你能得到皇上的恩寵,這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你千萬別胡思亂想才好。”
“是嗎?”她一任小善幫她梳髮理妝,從頭到尾思索著她的話,直到用過了早膳。
整整一天,獨孤胤不見蹤影。
“我告訴自己要愛他,卻什麼都沒做,怎麼可以連嘗試都不曾就要退縮?”
花了十二個時辰,她歸納出這樣的結果。好不容易他那孤傲嚴厲的臉多了絲軟意,她怎能再將他推回無情無愛的過去?不行!
她要見他,傾訴自己對他的所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