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貼的如此之近,幾乎能隔著半溼的衣料,觸到對方紊亂的心跳。
郭臨仰著頭,眼角餘光只能望見他厚重潮溼的黑髮。她輕聲喚道:“聿修?”
“阿臨,”他嗓音低沉,在郭臨聽來卻似有一絲不易覺察的顫抖,“或許……是我害了你。”
郭臨一楞,隨即笑起來,安撫地拍拍他的背:“怎麼能怪你呢,是我的發冠卡在了石頭縫裡……”她說到一半,頓覺再把原因說一遍也不甚光彩,不由輕咳一聲,“嗯,運氣不佳……”
“元嘉三年,宗縣痢疾,陳氏三亡,舉族服喪。”陳聿修打斷她,“阿臨,元嘉三年,是我出生的年份。”
郭臨渾身驟然一僵,聽著他繼續道:“張天師說我難產,向天借了兩年的壽命,那是府外傳誦的說法。在府內,我是收繳了陳氏三條人命,才得以降生的孽星。”
“怎麼會?”郭臨一把推開他直起身,雙眼瞪得圓滾,“痢疾而亡,怎麼算在你頭上?”
陳聿修垂下頭,握住她的手,淺淺苦笑:“阿臨,我克妻也確有其事。除去第三位的死多少與六公主有關,前兩位,都是身有隱疾,但已安穩成年。卻在與我訂婚後不久,就發病去世了。”
郭臨急道:“也許,也許……”
陳聿修輕輕地搖搖頭,伸出手指覆在她的唇上:“我不信這些。”
郭臨大鬆一口氣,重新笑道:“也對,你那麼聰明,怎麼會偏信鬼神之說……”
“可阿臨,如若是你,”他垂眸,將她的手貼上臉頰,“我會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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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州府的庭院裡流水嘩嘩,繞著曲折的假山,被秋陽映得波光粼粼。
七皇子從書房一步一步走出,臉上的表情是還沒歸位的震驚與焦慮。見四周的護衛都注意著他,他微一回神,便轉身將房門闔上,不讓外人聽到裡面皇上的失聲低語。
頭頂明明是甚好的天氣,他卻有著揮不去的煩躁。譚伯見狀迎上,屏退旁人,試探地問道:“陛下可是有吩咐?”
七皇子點點頭,邁步朝前走去:“堂兄出事了。”
譚伯大吃一驚,良久才回過神:“怎麼會這樣?”
“訊息已經晚了好幾天了。”七皇子眉頭緊鎖,“看來三哥的死絕對不是偶然。那幫人對楚世子也敢下手,究竟是什麼來頭?”
“殿下……”譚伯話沒說完,留了個尾音。
七皇子自然懂他的意思,可他搖了搖頭:“若說是東宮那位,他何時能在淮南擁有這般的力量?”
說話間二人已走到門口,恰好看到面前一隊悠閒的南衙衛兵說說笑笑地經過。
七皇子心中一動,走上前去攔下一人,笑問道:“郭將軍可在?”
馬成停下腳步,見是七皇子,遂下跪行禮,答道:“郭將軍方才與我們一道,不過他好像身體不適,被陳少師帶走了。”
“陳聿修?”七皇子蹙眉,抬眼又道,“什麼時候?”
“……算時間,他們應當比我們早些回來啊?”馬成撓撓頭,“怎麼,七殿下找他們嗎?”
譚伯走上前道:“確實有要事找郭將軍相商,還請衛將大人們行個方便,告知郭將軍是從何處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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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內,篝火已經燃盡,灰燼中只剩了明明滅滅的星火。陳聿修背靠石牆而坐,就著夕陽垂著首,靜靜地打量著枕在膝上熟睡的郭臨。
她的臉與方才溼漉時的蒼白不同,微微泛紅,橙黃的光暈灑在臉上,襯得素淨的小臉人面桃花。他不知道盯著這張臉看了多久,直到最後一縷斜陽從她的眉眼上離開,他才彎唇微微一笑,伸手替她理順凌亂的髮絲。
手心下觸及的肌膚滾燙圓滑,彷彿是她反手抓住他時,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