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身受的痛苦。小說出版,攻訐與迫害四起,他保持沉默,隱忍以行。他情願與他心愛的主人公共享同一份純粹,還有什麼能比知行合一更讓人感動的呢?在這種命運的籠罩下,“活著,可要記住”——拉斯普京擲地有聲的回答——也許是一種最理想的態度。小說中的日瓦戈戛然而止的生命,由現實中的帕斯捷爾納克及其思想遺產的繼承者們堅忍地延續了下去。
這小說我讀過兩遍,每每無法平靜。我曾經有過的疑惑,正是源於現今日益稀缺的內心追問,人格分裂,不再在人心中引起觸動了,甚至意識不到了;活著,常常是無原則的,異常輕鬆的經歷。諾瓦利斯、康德、叔本華、卡夫卡、克爾凱郭爾、尼采、帕斯捷爾納克,我不得不對這些勇毅的人表達我的敬意,那不是一些自尋煩惱的人,他們既無法獨善其身,過得快快活活,又不能兼濟天下,扶危濟困;但他們對某種價值的孜孜不倦的探索,構成人類群星閃耀時的壯麗群像。打破自身的細胞壁跳出“自我”之外,欣賞月光下的“斷垣殘壁”之美,日瓦戈醫生們的痛苦,應能引發一些對生活的嚴肅追問吧。
邊緣閱讀:《愛爾蘭日記》等
35公里�發帖時間:2001�12�1318∶47∶00伯爾:《愛爾蘭日記》
從沒有哪位作家,像伯爾對愛爾蘭那樣,描寫一個異鄉的逗留地。伯爾對愛爾蘭懷著這樣的情感:他留戀愛爾蘭,有一段時間,他每年都在那裡待上幾個星期,因為他熟悉那裡,並且,不將自己作為過客,所以,他提到愛爾蘭的時候,口吻是親切而隨意的。但伯爾並不是一個親切而隨意的人,他生於一戰時的德國,又親歷了二戰,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光,都用來為二戰後的德國反思,在他看來,如何讓德國從戰後精神的廢墟中走出來,比從廢墟中重建德國更重要。
《愛爾蘭日記》是伯爾著作中少有的包含一些輕鬆氣氛的作品。雖然仍舊是黑色的幽默,善意的揶揄中,已經帶著不少啤酒花的氣味,像一次微醉後喋喋不休的絮談,他把我們帶到這樣一個國度,一個“每年有滿滿一小遊泳池的茶水流過每個人的喉嚨”的國度,它和我想像的愛爾蘭不一樣,沒有吱吱呀呀的風笛與舞動的色彩豔麗的男式筒裙,它帶著英國那樣真實、潮溼、黯淡的氣息,生活慵懶而樸素,像咖啡、茶、火腿、香菸一樣具體,因為這裡是異鄉,所以,帶著某種無緣無故的醉心的快感。這就像我們自己的某次旅行,找著了同過去色調十分接近的生活,但在你剛好厭倦時可以抽身離去。
讀《愛爾蘭日記》,我眼前常常浮現這樣的鏡頭:斑駁的水泥路面,一攤汙水映著路燈昏暗的光,幾片粘溼的落葉,一雙半新的皮鞋,鞋底的鐵釘發出丁當的聲音,這就是愛爾蘭,一個思考之餘用來休息的地方。
約翰·繆爾:《夏日走過山間》
有四位牧羊人,他們要將僱主的羊,趕到海拔高一些的山間,以便在那裡熬過炎熱的夏季。他們之中有一位並非出於謀生的需要,僅想借機(由僱主提供食物)到山間旅行一趟,再次欣賞優勝美地迷人的風光。《夏日走過山間》就是那位奇怪的牧羊人,美國國家公園之父,約翰·繆爾的山間日記。
約翰·繆爾是一位地理和植物學家,他的文字不同於靠想像力為生的文人,他對自然懷著一種健康的情感,熱愛,但並不矯情。“雲佔了整個天空的百分之八十”,他常常用這樣的方式講話,讓人覺著,這是一篇科學報告,而當看到一叢被羊群遺落的百合花,他的語氣又像個十足的詩人,細膩而悲憫。如果有足夠的麵包,他也許會自己上山,但,即使同別的牧羊人一起,他仍然充滿對自然所必需的一種靜謐的心境,觀察,冥思,記錄,這需要驚人的耐心,尤其當你並不是為一種情緒驅趕的時候。作為普通人,我們在自然中旅行,多數時候,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