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在上。
趙老丈豈是肯吃虧的人?自然不肯。於是二人一個死纏爛打,一個寧死不從,便僵持在了這裡。
許多趙家的家人已是圍了過來,卻又都不敢上前,趙老丈無計可施,目光恰好落在府上的管家身上,連忙朝這管家使眼色,這管家會意,過不多時。這管家從趙家庫房裡取出一盤金元寶來,趙老丈深吸口氣,又是心痛又是咬牙切齒地道:“徐公子,方才多有對不住的地方,這誤會,鬧得有些大了,為表歉意,老夫這裡有黃金百兩,還望徐公子不吝收下。”
這意思是說。拿了錢趕快滾!
徐謙正義凜然地道:“學生還未娶妻過門,如何肯要泰山的銀錢?自此以後咱們都是一家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你的錢便是學生的錢。學生的錢便是趙家的錢,又何必分出個彼此?”
趙老丈恨不得給這徐謙兩個耳刮子,可是他沒這個膽子。這時只得苦笑,又道:“老夫在京師還有宅邸一棟。佔地三十畝,價值紋銀五千。也一併送給徐公子。”
徐謙驚喜地道:“泰山是要學生與新妻住在新屋嗎?如此也是甚好,想不到未雨綢繆,竟早已為小婿盤算好了,只這份恩情,學生非要拜一拜不可。”
趙老丈淚流滿面,正在無計可施的時候,這時候卻有人排眾而出,卻見趙夫人來了,趙夫人生得又矮又壯,面板黝黑,朝天鼻子,眯成縫兒的眼睛,顴骨突出,臉上滿是胭脂水粉,老遠就有刺鼻的香味襲來。
卻聽趙夫人道:“嫁了,嫁了,玉兒說了,嫁誰不是嫁?快,快快拜堂成親。”
徐謙撇眼看了趙夫人一眼,心肝兒頓時一顫,心說媽呀,原來這就是這什麼玉兒他媽?他腦子一轉,哈哈一笑道:“方才都是戲言而已,學生不過是開個玩笑,開個玩笑,抱歉,學生還有要事在身,告辭。”
說罷,徐謙便帶著未消除的驚嚇,焦焦急急地往外跑。
後頭那趙夫人卻是窮兇極惡地在追,扯著嗓子道:“賢婿……賢婿……”
跑出了趙家,徐謙著實抹了把冷汗,心裡暗暗慶幸,好在沒有誤入狼窩,那姓趙的相貌平平,趙夫人更是人間奇葩,還說生了個貌美的女兒,我呸……差點被坑,看來坊間流言實在不足為信。
只見在趙家的門口,王公公還在等他,見他出來,笑嘻嘻地道:“徐公子,咱們快快回去等著聖旨吧。”
聽到聖旨二字,徐謙又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一邊是狼,一邊是虎,他最後一攤手,只得無奈地道:“走,回家。”
一路趕回徐家,此時報喜之人早將徐家圍了個水洩不通,徐家如今卻也不在乎錢,逢人便是將喜錢送上,結果來人越來越多。
這時不知誰叫道:“新科會元老爺來了。”
一聲大叫,所有人自動讓出一條路來,紛紛朝向徐謙恭喜。
徐謙笑得小臉幾乎要抽筋,團團作揖,腳步卻是極快,直奔自家門。
原本徐家早就商量好了,這一次金榜題名期望極大,徐昌便帶著徐家的人在家裡張羅,隨時做好迎客的準備,而徐謙便在考院那邊租個房子到時看榜,徐昌聽到中了,又是會元,早就高興得要跳腳,指使著人打發報喜之人,又命人張羅酒席,少不得還要迎接一些貴賓,此時忙昏了頭,見徐謙回來,瞪大著眼睛道:“怎麼去了這麼久?我還擔心你在外頭出了事,這裡的事不必你來張羅,你去廳中與幾位老爺陪著說話去。”
徐謙咋舌,連忙小跑到廳裡,卻發現這兒早就來了不少人,除了壽寧侯、建昌伯、永豐伯,還有恩師謝遷的兒子謝正,謝正一直都在翰林,平時和徐謙走動得不多,不過畢竟是同門,對徐謙也多有關注,雖然對徐謙這廝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頗有微詞,可是師弟高中會元,卻是非要來道賀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