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桐理也不理,仍然埋頭溫吞吞地走他的路。
乖僻,怪胎!水噹噹在後頭狠狠地咒罵,這種沒人愛的性格會是那個一喝酒凡事就好商量的人嗎?
水噹噹確信那是她醉酒才導致的“錯覺”。
自從她長鼻子、長眼睛至今,還沒見過那麼憂鬱的男子,他的神情經常限於深思之中,思緒總飄在她到不了的地方,這由她十問九不答的地方可看得出來。
此刻的他,額上不見一滴汗,怒陽下仍穿著那件大斗篷,眼神幽微如故,黑亂的髮絲垂在鬢旁額前,有時拂過眼瞳,他也毫不在意。
和昨日一比,他顯得更落拓了。
要和這樣的人種相處,首先要有顆堅強的心臟和厚比城牆的臉皮,再來,還要自立自強,未雨綢繆他完全不顧她的死活,因為打從她一巴上他起,他既沒反對,也沒采取任何激烈的手段,只當她是不存在的隱形人。
“好,你不理我,我就當街脫衣服給你看。”她的聲量不大,恰巧讓郭桐聽得到。
郭桐的背僵了下,但腳步不變。
然後,他真聽到背後傳來叮叮噹噹的衣料摩擦聲。
他回頭的同時,水噹噹正和領口上的盤扣奮戰。
是誰發明這種麻煩的扣法,一排十幾個釦子,真是麻煩得緊。
“你做什麼?”他根本不以為她能帶給他什麼麻煩,不過,這會兒,卻結實被她嚇了一跳。
當街脫衣,不管她是不是已經老得“毫無看頭”,這種瘋狂的舉動,實在太驚世駭俗了。
“天氣好熱,我脫件衣服,比較涼快啊!”她的手可沒停,索性將龍頭柺杖丟給郭桐。“幫我拿著,一隻手,難辦事。”
“婆婆……”他忍耐著。
“我說過,叫姑姑,我沒老到那地步。”他不止乖僻,而且固執,教了好幾次都記不牢,笨!
他嚥下陡生的怒氣。“好,姑姑,這裡是大街,除了八大胡同裡倚門賣笑的妓女,沒人敢袒胸脫衣的。”即使一顆釦子也不準。
“可是我熱啊,叫你僱頂轎子你又不肯,馬車又嫌麻煩,說來說去,這全是你的錯。”她抱怨。從沒見過這麼“鹹”的人。
郭桐不敢相信地瞪著她胸口那片如雪凝脂,他不假思索地撲向前,肅聲:“把釦子扣回去,否則別怪我用斗篷把你包成一顆粽子。”
一個垂垂老矣的老太婆居然有一片引人遐思的凝脂雪膚,實在太過弔詭了。
他窮緊張個什麼勁?“至少你要買點清涼解渴的東西讓我解暑吧!”
“現已入秋。”根本是藉口敲詐。
水噹噹乾脆一屁股坐下,也不管自己正在馬路口。“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走不動了。”剩下的問題,她全扔給了他。
她贏了。
半個時辰後,她和郭桐坐進了舒適的馬車裡。
“你瞧,這不是很舒服?”她坐向靠窗的位置。“何必跟自己的腳過不去。”
郭桐不答,用沉默表示他的不贊同。
“別愁眉苦臉的,咱們來吃西瓜。”她從車座底下摸出一顆西瓜。“還冰著呢!”
那可是她趁著他去叫車的時段裡,跑了幾條街去搜羅來的。
她橫掌為刀,輕輕一劃,瓜成了兩瓣。
“喏,這比較大的一半給你。”她硬往他懷裡塞。
“為——什麼我的比較大?”他盯著紅灩灩的瓜肉問。
“你是男人肯定吃得多嘛。”她理所當然地說道,一面狼吞虎嚥的大啃冰鎮西瓜。
郭桐看了好一會兒她的吃相,這才斯文的搿下一片來,仔細品嚐。
瓜肉吃完,她很順手地把瓜皮往外扔。
“哎唷!”想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