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捧在手心長大的,那麼幾年被所有人捧在掌心中的記憶,讓她無法準確判斷所見到的一切。
但沒關係,她有朋友,有可以問的人,比如松子之類的。
她還有直覺。
直覺告訴她拆雕像這事並不簡單,並不是千劫說的那樣,做了就真的可以當英雄了;
松子告訴她,事情沒那麼簡單,最好別做,相信一個人的代價是很巨大的——特別是在她有著昊天宗這層身份後。
可她還是做了,並不僅僅因為那個入學就敢指出錯誤,反抗班主任,且打了她兩頓的舍友,並不是因為那晚宿舍樓道里幾句話的緣故。
因為這真是錯的,因為那座雕像真的不是什麼大師。
這是她唯一能準確判斷的事了,用近一個月時間,詢問了所有能見到的人,看了很多以前不願意看的魂師理論書籍所作出的判斷。
錯了,就要去糾正,就這麼簡單。
所以她做了,她並非為了任何人,也沒有因為任何人而要做這件事;
所以她並不在意周圍這些觀眾;
所以沒關係了,那抹銀色在不在,是否利用,並不重要。
她叫王冬。
她閉上了眼睛,盤膝打坐,開始凝聚魂力。
總歸是要拆的,可心中難免委屈,委屈到開始落淚。
“原來所有人都在當瞎子,都並不在乎對錯與否,哪怕他本質上也是個不在乎對錯的人。”
只有她在乎,因為這是她唯一能依據不多的記憶,所作出的判斷了。
“彷彿,又被遺棄了。”
與她那據說很愛她,卻連形象都記不清的父母一樣,彷彿只有別人說,卻沒人在乎她的感受一樣。
昊天宗內那些人只會說父母很愛她,她卻沒見過父母的愛;
那個舍友只會說你能做得到,你要在乎對錯,她卻沒見到他在乎對錯。
哪怕看著也好……
“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你那貓尿給誰看呢?”和那晚同樣的聲音,同樣的言語。
她似乎幻聽了。
下一刻,她和那晚同樣的顫抖了起來,因為同樣的手在靠近。
“我是個女的!”坐在地上的王冬睜開了眼睛,“你眼睛瞎啊!”
王冬選擇同樣的罵了回去,卻是笑了,宛若雨後天晴,臉上猶帶著雨滴。
“看不出來。”沒有了左右開弓的拳頭,也沒了男生宿舍的回應,只有著打量的目光。
只有從手上傳過來的溫暖魂力。
還有更多,周圍突然彷彿都纖毫畢現的感覺,突然出現在頭頂遮陽的傘……
以及最重要的,熟悉的笑,嘴角帶著血跡的笑。
原來他不是沒來,只是路上大概被打了一頓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