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我這兒有些銀兩,你先應應急。啊,對了,你有落腳處嗎?城外有處小屋,是我家的產業,你先暫住在那裡,生活安定了再做盤算。”
“小姐不必費心,我應付得來。”她幫他的已經夠多了,將來,他想靠自己。
那年,他十五,她十三。
那日之後,他們不再有交集。
小小少年脫離了大娘的惡意凌虐,反而活得更寬廣自在。他在一處小村落待了下來,白天,他獵些山禽野味,便足以三餐溫飽。
村子裡的人都很和善,有時他獵了整頭的山豬,便分食給左鄰右舍。隔壁的大娘見他一人孤苦零丁,會替他補補衫、分送些自家種的白菜:他替年紀稍長的阿伯砍柴挑水,阿伯便將老母雞下的蛋送來給他;村子裡有個退休的鏢師,年輕時頗富盛名,知他有心,便教他習武。
晚上,他勤練武藝、研讀兵書,有時在興頭上,燭火燃盡、雞啼破曉,他都渾然未覺。
就這樣過了三年。
那日,他砍了柴,送到人戶人家,收了碎銀,再到市集裡將大嬸託售的白菜給賣完,不經意聽人談起,梅御史家的閨女要嫁人了。
姓梅的御史有幾人?只有一個。
梅御史有幾個女兒?很多。所以,不一定會是她——
然而,最後的自我安慰,教“梅映宛”三字給打碎了。
名喚梅映宛的官家千金,他左思右想也只有一個。
那一瞬間,胸口好似遺落了什麼,空空蕩蕩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麼、失落什麼——
她要嫁人了,物件也是當官的獨生子,門當戶對,所以她會過得好,夫婿疼寵,錦衣玉食,富貴終身。
他喃喃告訴自己,不受控制的雙腿來到御史府門前,也不知怎地,就這樣傻傻站了好幾個時辰。
於是,他看見她在家丁婢僕的護送下,進了山上的普寧寺。
據說那是她的意思,成親之前,她要入寺廟齋戒七日,抄經書,為父母祈福,這是她身為女兒,出嫁前唯一能盡的小小孝道。
那七日,他總是來到廟前。如果說,他也有什麼心願,那麼他希望,菩薩保佑她幸福,她嫁的那個人,一定要很疼她。
他沒有大把的財富可以添香油錢,只有幾錠碎銀子,但是他有誠意,他有滿滿的誠意,他拜了又拜,頭磕了又磕,只求菩薩聽見他的心願。
他還是天天來,以往,隔著一道牆,如今,隔著一間間的廂房,守著她。
這是他最後、最後,能守護她的時日。
直到第七日,或許是出嫁在即,她睡不著,披了衣,由寺廟後門出來,偶爾抬頭賞著月光,偶爾低垂螓首不知在想什麼。
見她走遠了,他不放心,悄悄跟隨身後。果然沒錯,她心不在焉,在後山中迷失了方向。
他思索著該如何將她平安帶回,此時貿然出現,必然會令她驚慌,而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嚇壞她。
只是,荒山裡暗藏的危險太多,並沒有給他足夠的機會思索,一頭惡狼虎視眈眈,撲上去就要撕裂她,他無法再深思,本能地上前與它纏鬥。
幸虧平日上山打獵,隨身帶了把匕首,他受了點傷,惡狼則倒地不起。
她嚇壞了,退得遠遠,睜大的明眸滿是驚慌。
“別怕,小姐,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一定很嚇人,臉上有狼爪抓過的痕跡,纏鬥間身上多處沾了狼血,一身的殘破血汙……他忍著痛,儘可能地放輕音量,安撫她。
她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怔愣地望住他。
她恐怕真的嚇壞了。“我只是要領你回寺廟去而已,不然這樣,我走在前頭,你可以跟在很後面、很後面。你不必相信我沒關係,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