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話,晏近從前一個人慣了,加上床頭視窗門外都有蓬蓬勃勃的花花草草,只是看著也不覺得無聊,有時趁著他還沒有過來,就要偷偷跳下床,誰料到黃藥師身上彷彿裝有雷達,她稍有動作,他馬上出現,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半隻腳踏在地下,一副你敢試試看的表情,晏近馬上縮回腳,躺下,雙手遮在眼睛上,十指卻張得大開,在指縫間偷瞄,眼光可憐兮兮地向他傳送訊息。
黃藥師手指癢癢地,很想捏一捏摸一摸揉搓一番,懷念以前頑皮精怪的蓉兒,眼前這個,讓他看了,就忍不住想小小欺負一下。他提醒自己,還不行,這是對自己的懲罰,誰叫她在自己的保護下居然生病,失職啊,他痛心地想。
可惜晏近不知道他的苦心,她什麼也沒有做,就挑戰他的忍耐力了。
因為睡得太久,頭髮都翹翹的,少許劉海垂在額角,鬆鬆軟軟的好想摸摸,直到腰際的長髮,越往下越是蓬卷,她圓溜溜的眼瞳一瞪大發懵時特別可愛,失神時發呆時可以看清原來眼珠的顏色是深褐色中帶金黃色,然後整個人特別乖,怎樣撥弄都沒有反應。
叫他扼腕的是,只不過小病一場,他精心照料才喂出來的一圈肉就消失了,臉蛋的水分縮水,嬰兒肥也褪去了。
怎麼看怎麼可愛,自家的孩子就是好啊,黃藥師回過神時,手掌已覆上她的腦袋。
晏近幾乎是受寵若驚,這幾天被冷落了還以為他一直在生氣,笑得眉眼彎彎,去拉他衣角,說:“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呢。”
這誤會從何說起?他冷著臉不過是生他自己看管不周的氣。
黃藥師拍拍她腦袋瓜子,薄唇一勾,冰山融化,春山如笑,道:“你腦子裡是不是隻裝著草包亂想些什麼呢?我怎麼可能不理你?”
他既然說了,晏近馬上放下心,相信他人的話從不懷疑這個特質再次讓黃藥師怔了一怔,她不追問不生氣,反倒讓他莫明其妙地不悅起來。
瞪了她一眼,用力揉搓她頭髮,看她愕然睜大眼睛,黃藥師心情大好,哈哈笑出聲來。
果然還是欺負她的感覺最好了。要知道從前他與蓉兒相處,等若平輩好友,這種當對方是洋娃娃捧在手心既疼愛又蹂躪的感覺,真叫人過癮啊。
晏近扁扁嘴,整個人縮入被窩裡,不叫他稱心如意。
等她能下床了,蹦蹦跳跳也沒問題,黃藥師大展身手,慷慨地做了滿滿一桌菜,放在試劍亭裡,晏近歡呼一聲,迫不及待進攻,埋頭苦吃,黃藥師心滿意足之餘,決定督促她一天三餐加點心宵夜,儘快補充營養。
晏近直吃得小肚子撐得圓圓的,還喝上一杯自制的有助消化的清茶,黃藥師也不理她,等僕人將碗筷盤碟清理下去,便自行吹起簫來。
桃花影落飛神劍,碧海潮生按玉簫。
黃藥師一天吹一段,從頭再詳細講解,免得聽者入魔把持不定。
這套曲子模擬大海浩淼,萬里無波,遠處潮水緩緩推近,漸近漸快,其後洪濤洶湧,白浪連山,而潮水中魚躍鯨浮,海面上風嘯鷗飛,再加上水妖海怪,群魔弄潮,忽而冰山飄至,忽而熱海如沸,極盡變幻之能事,而潮退後水平如鏡,海底卻又是暗流湍急,於無聲處隱伏兇險,更令聆曲者不知不覺而入伏,尤為防不勝防。
讓黃藥師驚奇的是,晏近心性坦蕩空明,樂聲入耳,只覺悅耳,如花開剎那,風拂樹梢,朗朗然浩浩然,絲毫不受影響。
這樣看不到她聞簫起舞手舞足蹈的樣子了,他暗自可惜,要他在簫聲中灌入真力叫她中招卻又不願意。
奇怪麼?黃藥師有時也納悶,為什麼忽然喜歡小小地欺負一下她,彷彿回到少年心性,很享受惡作劇的惡趣味。
晏近被允許最近不必練功,靜養的同時,便看黃藥師修練,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