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兩害相權取其輕。”曉雲打斷他的話:“如果怨鬼被殺,你可能一怒之下,殺掉瘟神那些人,那就真正成為與怨鬼一夥的匪類了。鎮撫司的人,就會化私仇為公敵,把你正式列為欽犯,我……我就不能親近你了。”
李季玉戲弄鎮撫司的這一招,顯得相當高明,公然以天地雙殺星不該公報私仇,沒收他的棧號作藉口,所以揚言報復出口怨氣,騷擾痛打鎮撫司的人與眷屬,一直就不曾下毒手出命案。因此,連王千戶也不屑把他羅織其他罪名列為欽犯,對外雖然聲稱他是欽犯必須捉拿,但並沒列案,發誓要用私刑對付他。
鎮撫司可以用任何藉口,把任何人列為欽犯;但前提是必須有利可圖,被陷害的人有鉅額財物可以抄沒,勞師動眾而又一無所得,豈不枉勞心力?
李季玉已一無所有,沒有任何財物可抄了。
重要的是,李季玉公開揚言向鎮撫司報復,界定為私人仇恨,指名挑戰,京都人士眾所周知成為笑料。
鎮撫司的人如果羅織其他罪名對付他,臉往那兒放?連私人仇恨也對付不了,被迫動用皇家權力列案驚動皇帝,豈不讓京都人士笑掉大牙?
鎮撫司一旦列案,名義上案件須由皇帝親閱批示的。
但皇帝日理萬機忙得很,而且不時往北京跑,帶兵出大漠追逐大元帝國餘孽,那有閒工夫批這些不成氣候,只牽涉到小平民的小“叛逆”事件?除非真正牽涉到官員或皇親國戚,通常由錦衣衛指揮使全權處理。
錦衣衛指揮使絕世人屠紀綱,是皇帝的心腹親信。
王千戶寧可脅迫利誘江湖兇魔對付李季玉,也不想列案貽笑京都。
列案,大不了列上妖言惑眾意圖謀反罪名,大動干戈居然捉不到一個小平民,京都人士怎麼說?鎮撫司的威信何在?
李季玉揚言與鎮撫司的人為敵,並沒向錦衣衛其他各司各所的人遷怒報復。
王千戶對來自衛內的壓力相當頭痛,衛內官兵認為是雙方的私仇,責怪王千戶連累了整個錦衣衛官兵受害。
主子絕世人屠還沒返京,不得不對來自內部的壓力讓步。已經勢成騎虎,這時列案已來不及了,列案那將表示他無能,肯定會成為大笑柄。
曉雲的憂慮是有道理的,一旦事情鬧大不可收拾,想和李季玉親近,更沒有機會了。目前情勢並沒真的惡劣,想和李季玉見上一面,便已困難重重啦!
“我也沒有工夫陪你。”李季玉嘆了一口氣:“你我像是生長在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所走的道路也南轅北轍。你可以完全安排你的活動時間,高興到何處遊山玩水說走就走。我呢?辦得到嗎?就算我還是棧號的小東主吧!為生活奔忙,每天有辦不完的事務,還得到外地辦事,那有時間陪你遊玩?不是我自卑,要我到你家登門拜望,就算你侯府的人不介意,我也不想跨入你家的大門,你的親朋怎麼說?”
“可是……”
“不要可是了,不談這種事,好嗎?唔!好像不太妙。”李季玉突然隱身在一株大樹後。
“怎麼啦?”曉雲也貼上了樹幹。
“前面不遠是小徑。”他從前面的枝隙中伸手示意:“看到行走的人嗎?”
小徑遠在百步外,透過樹林的枝葉空隙,可以隱約看到走動的人影,必須仔細留意分辨,才能概略分辨輪廓,和身上所攜帶的物品形狀。
可看到幾個魚貫而行的村夫,每個人都脅掛囊,手上有長布卷,遮陽帽戴得低低地,走路的氣勢,外行人也可看出他們不是村夫。
“唔?有好幾個。小徑南面也有人,不易看到。小徑有人行走,是正常的事呀!”曉雲經驗不夠,無法看出那些人有何異處,枝葉空隙不大,人影忽隱忽現,確也不易仔細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