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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無常帶了兩個隨從,在胡家西面不遠處,走來走去已經兜了五六圈,似乎在思量該不該離去呢,抑或硬著頭皮接近打交道?
距列隊戒備的官兵僅百十步距離,急走幾步便可與官兵接觸。官兵並沒禁止行人往來,僅要求行人儘量向街對面靠,因此仍有市民走動,只是行色匆匆不敢停留而已,這些官兵相當講理。
兩名大漢逐漸走近,並肩往街旁的簷下抱肘旁觀。
白無常的死魚眼,冷冷地瞥了兩大漢一眼,愛理不理地微微頷首,之後便掉頭他顧,重新往復踱步,似乎仍沒下定決心。
他只是三隊密探中,最大一隊的密探頭頭。密探十之八九是江湖牛鬼蛇神,僅有少數人出身軍戶。他也是江湖牛鬼蛇神,白無常的綽號頗為響亮,在江湖有頗高的地位,是邪道名氣不小的人物。因此他與錦衣衛的官兵少有往來,在官兵面前毫無地位。所知道的一些錦衣衛人物,僅限於曾在鎮撫司任職的人。要他和這些正式錦衣衛官兵,以及王府的護衛打交道,真提不起勇氣,他一個地位有如鷹犬的密探,算那一根蔥?
捱上幾皮鞭,臉往何處放?
“常老兄,你不趕快設法化解危機嗎?”兩大漢之一,終於忍不住走近發話了。
“閣下,看情勢,我有化解的份量嗎?”他不安地在原處轉來轉去,臉色難看已極。
“天地雙殺星該出面呀!”
“他們忙著善後,那能抽身前來化解?王指揮傷勢沉重,右肋右臂肉裂骨傷,在床上躺十天百天,能否痊癒只有天知道。”他訴起苦來:“我上前找他們打交道,他們會聽我的?本司的人與漢府的驕兵悍將,面和心不和各展神通,出了如此重大事故,他們不打上鎮撫司衙門,已經是相當明理了。他們知道本司與你們是同路人,我敢放心和他們打交道?”
“那……你有何打算?在這裡走來走去進退維谷,解決不了問題呀!”
“別催我。”他不勝煩惱。
“如果他們一聲令下,潮水般殺進屋去……”
“那就會有一些屍體,一些待審待決的綁架犯。只要有一個人熬不了刑,你知道結果的。”
“這……不會有人熬不過……”
“是嗎?民心似鐵,官法如爐。任何人落在本司的刑室裡,保證連前生後世的事也會招出來。任何鐵打銅澆的好漢,也會在預先寫好的罪狀上畫押打手摸腳印。罪狀包括他老孃偷了一千個漢子,他老爹扒了幾個媳婦的灰。他招不招無關宏旨,只要在供狀上打手模腳印畫押就行。”他乘機大發牢騷,罵得惡毒自怨氣。
“你……”大漢要冒火了。
“我怎麼啦?”他死魚眼一翻,一頭白髮無風自搖:“你們自己闖的禍,必須自己承擔。事機不密走漏了風聲,得怪你們自己無能。本司根本不知道你們的計劃,也曾警告過你們,不要做得太過火,在老虎頭上拍蒼蠅,你們太估高自己了。”
“常老兄,我們也沒料到會發生失控的意外呀!”大漢不敢再催促埋怨:“敝上也急白了頭,完全失去控制,無計可施一籌莫展,完全失去他們的蹤跡。就算知道,也奈何不了他們。”
“他們是誰?”
“這……”
“是誰?”他聲色俱厲追問。
“我真的不便說……”
“你們去亂搞吧!我不管了,也管不了,你們自己去解決吧!”他憤憤地向隨從舉手一揮,腳步沉重大踏步向街口走了。
兩大漢僵在當地,進退失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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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馴象門位於鳳台門和大安德門之間,繞過雨花臺南面的丘陵,便可看到那座不起眼的孤零零小城門樓,和左右兩小段土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