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齊小觀偏偏說道:&ldo;師姐更是沒有變過。想當年,她與皇上素昧平生,見皇上落水,都能不顧自己那點三腳貓的水性便跳下去相救,差點被一起捲到江心去。如今南安侯為了她而重傷,她若不救,她還是柳朝顏嗎?咦,對了,她水性那麼差,大運河那麼急那麼冷的水,她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呵……&rdo;
她瀕臨絕境時,到底是誰奮不顧身地去拉她,又是誰咬牙切齒地去推她?
宋昀面上因醉酒浮起的潮。紅驀地褪盡,轉作雪色般的煞白,竟顫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齊小觀已大步走到殿外,驀地扯下。身上官袍,擲出,揚劍。
碎錦片片紛落如雪時,只聽他愴然長笑道:&ldo;師姐,師姐,你終是不明白,不明白……江山信美,終非吾土!終非吾土!&rdo;
殿內,宋昀忽然跌坐於地。
&ldo;皇上!皇上!&rdo;謝璃華慌忙扶起,哽咽道,&ldo;你為何不告訴齊小觀,束循之所以會命人帶出柳相遺骨,是因為你已遣使者過去商談,打算不惜代價為朝顏姐姐換回遺骨,給她一個驚喜?陳曠等人原本任務是奉命接應使者,試探韓天遙是否死心只是順便而已……誰曉得韓天遙真的不要命地去盜了?誰又曉得朝顏姐姐竟也不顧一切奔入險境了?&rdo;
宋昀陣陣眩暈著,好久才緩過來,澀聲道:&ldo;告訴他,又怎樣?左不過是我心機深沉,拆散了這雙有情人。若心裡有我,我做什麼都是情真意切,比如你;若心裡無我,我做什麼都不過矯情添亂,比如她。&rdo;
沒走到心裡的那個,送得再多,不過是滿天繁星;走到心裡的那個,送得再少,都能是當空皓月。她選擇了讓誰走入自己心間時,便已註定了另一個人再怎樣努力,不過枉自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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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永巷裡的冷宮便更冷了。
劇兒將窗紙又糊了一層,抬腳將不知從哪裡又冒出來的一隻蜘蛛踩死,轉身去看暖爐時,卻覺燭光暗了暗,忙抬頭看時,不覺失聲道,&ldo;皇上!&rdo;
宋昀一身家常的素白袍子,從冷風裡走了進來,揚手讓劇兒、小糖出去,坐到床榻邊。
昏迷了三日,床。上女子已經瘦得脫了形,一動不動地靜臥著,淡白的唇角尚有一絲殷。紅。
宋昀伸手,用袖子小心地為她拭去那刺目的殷色。
她若覺出什麼,偏過頭,唇動了動,只沙啞地喚著:&ldo;維兒,維兒……維兒,娘。親回來了……維兒……&rdo;
宋昀輕聲道:&ldo;柳兒,維兒沒了,已經沒了。他死了。不過……我們還活著。&rdo;
不知有沒有聽到,十一的身子哆嗦得厲害,睫下慢慢滾落淚水,卻繼續說著胡話:&ldo;詢哥哥,帶維兒走……泓,泓呢?天遙,天遙!&rdo;
她失聲地叫著,猛地坐起身來,&ldo;噗&rdo;地吐出一大口血,然後側身倒於床。上。
&ldo;柳……柳兒……&rdo;
宋昀慌亂地擦著血,低低地喚。
十一始終沒睜開眼,竟似聽到了,呢喃般低低應道:&ldo;阿昀……&rdo;
卻是說不出的淒涼,無奈,蛛絲般輕輕縈在破舊的舊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