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裡抄家的沒什麼兩樣,不由心悸。
王上寵愛王爺,燕國上下誰人不知,王上不過是身體抱恙,大皇子居然如此明目張膽的派人包抄樓王府,簡直是大逆不道。
他想著,依三皇子的脾性,應該會怒喝一聲廢物,在他的身上狠狠的踹上一腳,然後,帶人與那些人對抗,而是他卻沒有。
“廢物。”
燕宇樓狠狠的踹了王福一腳,那一腳剛碰到他的衣裳,王福便整個人摔了出去,倒在地上,可出乎他意料的,燕宇樓並沒有怒氣騰騰衝出去找那些人算賬,那雪白陰柔的臉瞬間呈現出駭人的青紫色,連連向後退了好幾步,那呼吸,比他方才還要紊亂急促。
“滾,給我滾出去!”
他看著倒在地上的王福,手指著水榭的出口,一字一句,幾乎是從齒縫間繃出來的。
王福嚇了一大跳,慌忙撐起身子,慌亂跑了出去。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燕宇樓神情萎靡,像是問蘭裔軒,又像是在問自己。
“我早就提醒過您,這次樊城採花賊,王上對太子已經失望,屆時你就可以在羽林軍,禁軍內安插自己的人,徹底清換,再有樊城的兵馬,定可萬無一失,可你為什麼不聽我的建議呢?”
蘭裔軒嘆了口氣:“燕王素來對您母子寵愛有加,您怎麼忍心對他下手呢?一旦他駕崩,你就再無依靠。”
他瞟了燕宇樓一眼,那雙看不出波瀾的眼眸,掠過鄙夷。
聰明的人,不會對自己的靠山下手,更不會笨到在沒有完全準備的時候將所有的路統統堵死。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愚不可及。
“你懂什麼?”
燕宇樓又是擔心,又是著急,雖然蘭裔軒並沒有質問,不過那一字一句就像是針紮在心尖上一般。
“寵愛有加?”
燕宇樓哼了一聲,不滿之情溢於言表。
“他身體虛弱,前些日太醫私下告訴我,他現在重病纏身,指不定哪天就死了,那個神醫,他能起死回生嗎?一點用都沒有,燕榮旭心胸狹窄,他要是登上皇位,一定容不下我們母子二人,他心裡要是真有我們,就該把皇位傳給我。”
宮廷之鬥,兇險萬分,父皇能因為樊城採花賊之事對燕榮旭失望,收回他的兵權,若是知道自己與男人廝混,說不定會削了自己的爵位,到時候,他必定會世人唾棄,可他若是登上王位就不一樣了,生殺大權在手,誰敢說他的不是。
“那些刺客是誰的人?”
蘭裔軒沒有繼續糾纏,忽而轉變了話題。
燕宇樓別過頭,因為惱火,那青紫的臉怒火燃燒,沉默了片刻,卻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你問那麼多做什麼?我見那雙胞胎姐妹美貌如花,太子一定會喜歡,哪想到她們居然如此不可靠。”
他的雙手用力的捶在了欄杆上,實在太便宜那些女人了,那些壞他好事的人,他要將他們的屍體拿去餵狗。
“三皇子連她們是誰都不知道嗎?”
那聲音,有嘲諷,也有憐憫。
他看著滿池的蓮花,夜裡,水汽瀰漫,在燈光的映襯下,就像是身著白衣的仙子,只可遠觀,不可褻玩,想到方才打鬥濺在上邊你的鮮血,越發覺得的惋惜:“被血弄髒了。”
再怎麼高貴,再怎麼潔白,卻依舊掩飾不了,被血弄髒了的現實。
“你現在還有心情觀賞荷花,快點給我想辦法。”
惱火而又命令的口吻,聽在耳裡,著實刺耳。
蘭裔軒突然轉過身,燕宇樓被他的視線一掃,心底忽生出一股涼意,這雙眼睛太明太亮,彷彿世間所有的一切在他看來,都是透明的一般,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