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他身形一動,緩步朝她走過來。
簡瑤依舊低著頭,當他不存在。但是眼角餘光瞥見,他把一件男式外套搭在旁邊的椅背上。
簡瑤心頭一怔,但還是沒說話。
這時他卻轉身,繞過餐桌,朝流理臺走去。
——
簡瑤靜靜的望著他挽起袖子,在水龍頭下洗淨雙手,然後就站到砧板前,開始切魚肉片。
他低頭切菜的時候沒什麼聲音,但簡瑤隱約看到他放到盤子裡的魚肉,一片一片,整齊漂亮;他似乎沉思片刻,才把魚肉接連不斷丟進鍋裡,再一片片快速撈出來,動作優雅流利漂亮。而簡瑤也再次看到他那雙手。
剛剛他放下衣服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他的手白皙而修長,並不像簡萱說的瘦骨嶙峋。
終於,他停止了動作,端著盤子,凝視了片刻,轉身,將一盤冒著熱氣的魚肉,推到她面前。
“這才是生滾魚肉片。”
簡瑤抬頭看著他。
所以他忙碌這一陣,是要做魚給她吃,以證明孰優孰劣?
她原本氣憤的心情,因為他這一系列舉動,變得有點難以言喻。
他站得很近,簡瑤又看到了他的臉。這次他沒戴口罩,但是帶了副大大的、看起來非常繁複精密的眼鏡,擋住了半張臉。鏡片隱隱泛著紅光。
夜視鏡?
他家裡沒有手電,是因為他戴著夜視鏡?
而他露在外面的鼻樑修長而筆直,薄唇輕抿,下巴的線條看起來也很正常,勻稱乾淨,沒有像簡萱說的“皺巴巴凹下去”。
……
簡瑤還是沒理他,低頭繼續吃自己的魚肉片。
過了幾秒鐘,就瞥見他直起身子,一句話也沒說,轉身踏上樓梯。高高的白影,很快消失在黑暗裡。
一樓又只剩下簡瑤自己。
她先拿起那件衣服,有點眼熟。她很快想起——這不正是她來面試那天,傅子遇掛在衣帽架上的外套?中途他還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原來如此。
她忽然想起傅子遇的話。他說薄靳言性格古怪孤僻,一個朋友都沒有。
所以說,薄靳言其實有人際溝通方面的困難和障礙?
想到這一點,簡瑤的心裡倒是沒什麼火氣了。她又拿起筷子,從他做的那盤魚最下方,選了塊最小的。再把其他的稍微移動一下,掩飾痕跡。
魚肉入口,她一怔。
——
簡瑤是被“哐鐺鐺”的撞擊聲驚醒的。她從沙發裡坐起來,抬頭一看,原來是風把客廳西面的兩扇窗,颳得連續撞在金屬窗欞上。
天色依舊沉黑,雨聲似乎小了點,風卻更大了,呼呼呼就像野獸在屋外呼嘯。
簡瑤心想玻璃可別撞碎了,立刻起身走過去。剛到窗前,就見樓梯上多了個人影。薄靳言正緩步下樓——大概也是聽到了剛才的聲響。他的表情隱在黑暗裡,看不清晰。一雙眼倒是紅光閃閃。
簡瑤沒管他,徑自抓住其中一扇窗玻璃,迎著大風,用力合上、鎖住。剛要伸手去關另一扇窗,猛的感覺窗外一陣巨風迎面撲來,天空白電一閃,眼前的玻璃窗已經重重的朝窗欞撞去……
簡瑤條件反射轉身躲避,同時抬起雙手擋住腦袋。猛的右手手腕被人握緊,她被人往旁邊拉了一大截。同時聽到身後“哐當”一聲巨響,緊接著是大面積脆裂的碎響……
簡瑤心頭一驚,轉身望去,就見之前那扇玻璃,已經只剩下尖銳破裂的邊沿,而閃電之下,滿地都是碎玻璃渣。
好險。
她再轉頭,正對著薄靳言。他還是老樣子,戴著大大的夜視鏡。只是因為站得更近,簡瑤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陌生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