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顧她的哀求,不理她的憤怒,那道聲音溫柔卻那麼執著地,始終不肯放過她。
忽然,完全的深沉黑暗中,竟突兀地亮起了一點光。
剛剛還根本無法可想的黑暗,卻在這可稱微弱的一點明亮之前退散了。黑暗被破開了!並不強烈的光溫柔地拂在她臉上,卻刺得讓她不能入睡。
有誰,那麼輕柔小心地抱起了她,擁在懷間,彷彿要用所有的體溫溫暖她。圍攏在一片黑暗冰冷之中的時候她其實並沒有什麼感覺,但是此刻這不算高的溫度卻像是透進了靈魂裡,暖了心,讓她冰涼漠然似乎再也感受不到的心竟忍不住重新開始眷戀。
她聽見響起在耳邊的輕輕呢喃,“修,該醒了,我們回家!”
不懈的呼喚,終於,她還是睜開了眼,又旋即落入一雙幽深的黑眸。
眼前的,是熟悉的俊美面孔。他深深望著她,看見她重新睜開的雙眼,微微笑起,滿滿都是毫不掩飾的溫柔愛戀與失而復得的欣喜。
迦洛……贇!
有些遲疑著,她喚出那個彷彿刻在了靈魂之上的名字。
隨著這一聲,心中什麼彷彿再也控制不住,瞬間衝開了緊鎖的閘門,噴湧而出,瞬間上湧,化作了那止不住的淚。
那一刻,她說不清心中湧出的到底是什麼,也不很明白為何自己止不住地流淚,卻沒有一點苦,更好像好有一點的安心。
“別哭,我的妻,我們回家!”
模糊的眼,他輕輕吻去她眼中鹹澀的淚。隱約間她看見他胸腹間一片異樣的深色,輕輕碰上,他下意識地一閃,似乎痛極的一顫,卻旋即裝作不在意地想要掩飾過去。
可是她不肯。
輕輕握住他想要稍稍擋住的手,不容抗拒地撥開。
黑色的衣衫,掩住了鮮血的顏色。黑暗中她隱隱約約看見一點點的瑩白。
突然想起了什麼,伸手去抓他有意無意背在後面的手。
“修!”他輕喚一聲,手背在身後僵硬地不肯拿出來。
她不說話,只是抬頭望進他的眼中。
被淚模糊的紫色眼眸,讓他再也說不出任何拒絕。
緩慢而堅定地將他的手拉到前面。
被鮮血染紅的手中,是一支短笛,瑩白如玉。
她掰開他的手掌,手指在那掌間的短笛上輕輕摩挲,不理他似乎感應到什麼一般微微的顫抖。
不僅僅是他會顫抖。觸上的瞬間,她的手猛地一縮,卻又旋即止住,再度更加堅定地撫上去。
溫潤!就像他一樣!
一片空白間,腦中著了魔一般就只剩下了這一個念頭。
因為這就是他的一根肋骨啊!
“修,別怕!我來帶你回家!”她聽見他如是說。
付出如此的代價,只是為了喚醒她!只是為了帶她回家!生生從自己的肋間抽出一根骨頭做成短笛,只是要破開這重重的疊嶂,衝進這個孤獨死寂的世界把迷路的她帶回家。
拿起那根短笛。死死拽住不肯他縮回手,她看到那隻手上一片焦黑,間或一兩個的火星炫耀般不受他控制地跳躍閃爍,恍惚間似乎還散發著奇異的味道,鑽進她的鼻間,心卻隨著緊緊揪起,一時那種味道竟是分外刺鼻。可是她卻不願放開。
她忽然想起曾經看過的傳說,古代貴族墓中喜取東海鮫人油脂點燈,萬年不滅,有異香。這個世界未曾廣為流傳,可是聽說一些黑市卻也有賣鮫族油脂的,一點萬金,有價無市。
她怔怔地望著他,原來這就是剛剛那破開黑暗魔障的光,就是他義無反顧地燃起自己的血脂,彷彿升起的朝陽,將她喚醒。
另一隻尚且算好的手小心地撫上她的臉,他低頭吻去她不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