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講進行了一個上午,剛開始是王文龍在闡述考古學和考據學思想,到後半場則變成了場下的眾文人熱情提問王文龍輕輕鬆鬆進行解答。
聊起四書五經王文龍或許比不過這時的文人,但若說起雜學王文龍不單單是閱讀的數量勝過這年代的大多數人,思維的寬度、廣度更是此時人拍馬也比不上的。
很多後世中學階段的辯證思維、邏輯思維方法,在這年代的讀書人之中都還缺乏著呢,到後世找個學習不錯的高中生談歷史社會學問都能和此時的文人談笑風生,說不定還能讓不少人眼界大開。
一場會場結束,王文龍拿出自己的幾部書籍說道:“聽聞遼東購書不易,這是我的幾部作品,今日所講的訓詁學內容在這幾部書中都有詳細闡述,便贈予鐵嶺衛社學使用。”
社學的夫子連忙叫人接過書籍,連連道謝,看著王文龍滿眼都是崇拜,不只是因為王文龍送了幾本書,更關鍵是王文龍今日展現出來的寬廣學識讓大家佩服。
會講結束,眾人還意猶未盡,許多外地趕來的學子都圍上來,王文龍被眾星捧月,儼然一代名士。
從鐵嶺衛社學回來,中午吃過飯,下午王文龍卻出不了門了,因為不少文人慕名找到蕭汝芳家裡,他們或是熱情邀請王文龍去家中做客,或是去參加本地的詩文聚會,免不得送上一份禮物。
王文龍在此間逗遛的時間不會太久,對於這些邀請全都婉拒,至於禮物,給錢的,王文龍沒收,但一些人家千里迢迢帶來的遼東土產他也不好推辭。
這些人太熱情了,只用一個下午:貂皮、人參、鹿茸啥的王文龍便收了兩大箱子。
到晚上,王文龍和蕭汝芳又被佟卜年請去用飯。
佟家是遼北的大戶,佟卜年的戶籍在撫順所,但是他們家族最早是在開原顯赫起來的,家族的生意遍佈開鐵、瀋陽,佟卜年讀書時也就在開原城開蒙。
王文龍和蕭汝芳到時佟卜年早站在門口迎接,他一路將兩人接近院子去。
走進院子,王文龍發現佟卜年的宅子和蕭汝芳家的佈置差不多,似乎這年代的東北民居無論主人是什麼民族都喜歡修成這種小四合院的結構。
要說差了什麼,就是佟家大院的東南角放了一個蕭汝芳家沒有的大石墩,石墩上頭插了一根丈高的木杆,木杆上還放了一個碗狀的錫鬥。
王文龍認得這東西,此物叫神杆,是東北薩滿教祭天所用,前世他去參觀瀋陽故宮時見過,這也說明佟卜年的家族是當地少數民族的後裔。
幾人落坐,王文龍先舉杯敬了蕭汝芳,又敬佟卜年道:“八百才高八斗明年鄉試一定得中。”
“多謝建陽先生吉言。”佟卜年頗為高興。
蕭汝芳也和兩人一起舉杯,放下杯子,嘆氣說道:“八百是我看著長起來的,能學到如今的程度也是著實不易,他日高中,為我東人又添一個文曲星,也算是不枉這些年所受辛苦了。”
王文龍想到佟卜年的身份,大概知道兩人在說什麼,他藉著這話頭問佟卜年:“八百這些年來讀書,恐怕受了不少委屈吧?可否對我講講。”
佟卜年看了蕭汝芳一眼,蕭汝芳笑著說道:“建陽是磊落君子,八百對他說也無妨。”
佟卜年點點頭,自斟自飲了一杯,然後才開口說道:“當年我六歲想要開蒙,本來我戶籍在定遼中衛,求到遼陽都司儒學,儒學中卻因我祖上非漢人,百般推脫不收我讀書。家中父親找到遼陽的正學書院,那書院也不收我。”
“此後便一一打聽過去,遼陽有六所社學,一個也不願意納我的名字。我家便為著我讀書之事走撫順、過瀋陽,終究還是到了鐵嶺衛才補上個名字。”
“原本要六歲開蒙,等到入學讀書時卻已是八歲了,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