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坐上花轎,垂簾隔絕眾人的視線,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潸然而下。
……
白雪滿地,迎親的隊伍紅得格外扎眼。
穆流芳高坐馬端,火紅長衫,襯得眉目如畫,膚白唇紅。
道旁的女子們盯著那抬花轎,艷羨不已,能嫁給穆公子這神仙般的人物,當真是積了八輩子的福!
不少人跑來圍觀,看看哪家的小姐如此好運。
熙熙攘攘人群中,一人立於屋頂,鳳目閃爍著掙扎的微光,迎親的隊伍越近,他的臉色就越陰沉。
一旁的侍衛比他還要急,恨不得替他去搶親。
「主子!您再不出手可就晚了!等穆流芳跟雲小姐拜過天地喝過交杯酒後,您可就沒機會了!!!」
「閉嘴!」
薄御呵斥一句,眉目森冷,好不容易解決了薄浩峰,還沒高興多久,又來一個晴天霹靂!
他終於明白雲櫻在河畔那番話的意思,原來她激怒的不是普通的市井惡徒,而是當朝皇上,也難怪她當時那樣害怕絕望。
他迎風望去,為首的穆流芳唇含笑,成竹冷靜的模樣似乎根本不懼怕此番舉措會惹來災禍。
穆流芳賭的是穆家開國有功以及他在朝中的聲望,雖說是步險棋,卻也走得漂亮。
二人本就青梅竹馬,結親合情合理,只要趕在聖旨下來前拜堂成親,皇上就是再霸道也拿他沒辦法。
花轎從腳底路過,薄御的心情糟糕到極點,鳳目緊縮那抬花轎,他在想,此刻轎中女子是何等表情。
心儀之人在危機之時出手相助,迎她進門,這般不離不棄的良婿,她怕是眸含笑,心安然。
今晚一過,她便成為他□□,挽上婦人鬢,為君寬衣解帶、盡心伺候,從此二人舉案齊眉琴瑟和絃。
再不是那個初見時想瞪他又沒膽子瞪、大白天青樓醉酒佔他便宜、七夕夜送他花燈、月光下問他名字、為他繡紫陽花髮帶、雪中枯等他一日的女子了……
他只覺胸口沉悶,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從指間流沙般逝去。
他滾了滾喉結,忽地抓住身旁向燕,目光灼灼地問:「橫刀奪愛非君子,自作多情踐自尊,本世子怎可能做出搶親這等不要臉的事!」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墨守陳規?橫刀奪愛怎麼了?那叫遵從本心!自作多情怎麼了?那叫自信!
主子多次身陷險境也不見他眨一下眼睛,結果遇到這種事上就慫得讓人鄙夷。
向燕翻白眼,正要繼續費口舌地勸說,卻聽得薄御聲音變形地擠出一句——
「新郎服哪兒買?」
他垂著眸,神色掙扎,總不可能搶了穆流芳的新娘,還把人衣服也扒下來,那也太不厚道了……
主子這是想通了?
向燕聞言,喜笑顏開,忙從背上扯下個包袱,雙手奉上:「主子,新郎服在這兒!」
薄御:「……」
這都準備好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腳出府,向燕後腳就吩咐了下人們趕緊佈置新房,甚至連親王和王妃都通知了,說世子爺要去迎娶世子妃,如今喜帖都已分發出去,就等著他把人給搶回家了。
還被蒙在鼓裡的薄御,匆忙套上火紅的新郎服,繫好腰帶,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猶豫著問:「我冒然搶親,她若是惱瞭如何是好?」
「女人嘛,送點胭脂水粉什麼的哄哄就好了,再說,您受傷,雲小姐可是在帳外等了一日,可謂情深義重,怎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惱你?」
「也是,她不像是這等小氣之人。」
向燕又推了推他,總算勸得薄御動身。
烈焰般的紅衣自上空飛身而下,宛若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