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話實在是欠考慮,怨不得我生氣。若說我真的拿了諸多借口,推了三少奶奶的帖子,姑娘這般說我,我也就忍了。可我明明要先去東府請安,怎麼到了姑娘嘴裡,就成了忘了根本的小人?!這話要是傳出去,人家不說是姑娘糊塗,只當三少奶奶真是這樣輕狂的人呢!要到長輩那裡請安問好的人,她倒半道上截了去!姑娘一直在三少奶奶跟前侍候,本來最是貼心不過的,怎的反倒給三少奶奶惹閒話了?!”
雕欄聳拉著腦袋,低頭認錯。
春瑛嘆道:“你別怪我說話不饒人,我實在是替你們奶奶著急。從前我雖不在一個府裡,也聽說過三少奶奶最得王妃的寵,不然也不會收了做乾女兒,怎麼如今卻是這個局面?還有,我看三少奶奶的氣色,似乎比從前差多了,臉上若不是有脂粉襯著,怕是不夠精神吧?她今兒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可是身上不好?若是身上真的不爽快,還是在家好生養著吧,出門勞神不說,還容易受氣,這又何苦來?”
春瑛這一番窩心的話正說到雕欄心裡了,她紅著眼圈道:“好姐姐,我知道你是好人,如今也就只有你會說這樣的話了。你不知道我們奶奶的苦處……。自打進了李家的門,她就沒過上一天安生日子!”
原來範熙如本是一應要嫁入顯貴宗室王府的,忽然被安氏使計拉了後腿,只能嫁給三少爺,心裡多少有些怨氣。她又跟丈夫不大合得來,只是面上情罷了,也不拘著三少爺納小,只是不許妾室坐大。因有候府老太太寵愛,起初兩年是過得十分順心的,不但得了管家大權,還把婆婆擠得只能在院子裡“養病”。加上孃家叔叔範老三在洋務司任職,頗得重用,父親又升了官,兄長也中了舉,真是一帆風順。
可是她一直花費大部分心思控制住整個候府的掌家大權,卻把丈夫給冷落了。本來就平平的感情越發淡了,她遲遲沒能懷孕,這下連老太太也開始羅嗦了。後來因三少爺的頭一個妾室胭脂突發疾病,後來查出是小產了,婆婆安氏便疑心到她頭上,接著又接連兩個通房或是跌倒,或是被發現差一點就喝了絕育藥,她的處境就越發難堪。無論她如何辯解,安氏就認定了她是兇手,要奪去她的管家大權。還好老太太沒糊塗,制止了這一舉動,穩固了範熙如的管家地位,又把那兩個通房打發了,才穩住了局面。但安氏與範熙如的婆媳關係卻徹底惡化了。丈夫李攸也疏遠了她。
這時她三叔的官位卻有了麻煩。
因為范家沒有船隊,對南洋與西洋事務都不算了解,範老三隻是憑著八面玲瓏的手段才能在司中容身的,難免有人看他不順眼。誰知道這時有人告發他曾跟叛黨勾結,頓時牆倒眾人推。當今聖上最厭惡的就是叛黨,不管是恪王、梁太師一系還是劉太后一系,都是絕不肯任用的。範老三沒有過硬的本事立足,更被人垢病其得官手段不正,官位便岌岌可危了。
去年冬天以來,候府老太太的身體一直不好,範熙如一邊要艱難管理家務,一邊要抵擋來自婆婆的非難,還要提防丈夫的小妾下黑手,如今又要為叔叔四處活動求人幫忙,心情怎麼會好?她又勞累久了,耗費心神,未免失於保養。雕欄看在眼裡,實在是心急。
聽起來似乎很麻煩呀?春瑛想了想:“那王府又怎麼說?”
雕欄一邊抹淚一邊道:“自打世子妃進了門,王妃對我們奶奶就一天比一天冷淡了。
王妃身邊的凝露姐姐悄悄兒告訴我,說是另一個叫寧兒的丫頭對世子妃說,我們未嫁時,就一心想著當世子妃呢。真是殺千刀的死丫頭!我們奶奶幾時起過那個心思?!”她哭了一會兒,才繼續道:“如今在王府裡,世子妃最不待見我們奶奶,連帶的連那兩位將軍夫人,也對我們奶奶愛理不理的,我們奶奶是便對王妃有十分的孝心,也只有三分到得了王妃跟前罷了!如今連王府的下人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