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衙役推推搡搡,押解著範芷清跪在了文秀的面前。秀秀眼眉一挑,望著這個曾經殘害過無數女子的淫賊,不禁貝齒緊咬,胸中依舊激盪著無盡的憤怒。
而站在書案之後的師爺劉飛見秀秀情緒有些激動,忙低下頭,掩口輕聲乾咳了幾下,權作提醒。
這招果然有效。秀秀立刻會意,飛快地眨了眨眼眸,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緒,劍眉微微一蹙,目光犀利地盯著範芷清,口中厲聲喝道:“範芷清,你可知罪?”
那範芷清頭也懶得抬一下,只稍稍抽動了一下嘴角,鼻子裡發出了“哼”的一聲。冷笑著低聲言道:“草民知罪,巡按大人要殺變殺,草民絕無異議。”
秀秀見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淫賊如今已經完全失去了對生的渴求,心知他已心如死灰一般。多說無益,便輕嘆了一聲,低垂下眼簾,緩緩言道:
“範芷清,本官念在你已認罪伏法,特准你在行刑之前與母親婁氏見上一面。”言畢。文秀朝著堂下一揮手。
範芷清一聽這話,那一顆冰冷僵硬的心微微一顫。不一會兒,他的耳邊便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清兒!”
他身帶枷鎖,緩緩側目一看。母親已顫顫巍巍走上堂來,一下子撲在了自己的身上,淚流不止。
範芷清眼見母親也憔悴虛弱了許多,自知母親這是在為即將失去兒子痛心難過。範芷清不禁也心如刀絞,他顫抖著聲音勸道:“娘,娘啊,您莫哭,孩兒不孝。孩兒不孝啊!”
這話才一出口。範芷清的眼角便也淌下了熱淚。他原本認為自己在獄中三日,早已看淡了生死。豈料才與母親一見面,自己那點堅強便瞬間被擊得粉碎。
“清兒。都是娘不好,都是娘害得你啊!”婁氏摟著範芷清的脖子嚎啕不哭,口中不斷地自責著。
“娘,這不怪您,不怪您啊……您快別哭了,小心哭壞了身子。”範芷清心疼地勸慰著。
其實,對於婁氏,範芷清並沒有任何的抱怨,無論是當初母親決定教自己刺繡的手藝,還是自己注下大錯之後母親將自己男扮女裝,範芷清始終認為,天底下,只有母親最疼自己,無論母親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都一定是為自己著想的,都一定是正確的。
他只怨天意弄人,自己這樣美麗的容顏、這樣高超的繡花手藝,竟然身為男子!他只怨天不遂人願,自己對段昀汐一片真情,而段昀汐卻始終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今日,自己即將送命,還能再見到母親一面,已實屬不易。範芷清的心中頓時猶如翻江倒海一般,他的腦海中不禁閃過了這樣念頭:若是自己肯謹守禮法,而非任性胡為,那麼此時此刻,或許正與母親一起坐在窗前研究著更為新奇複雜的刺繡技巧……
只是這樣的念頭在範芷清的腦子稍縱即逝,他狠狠地甩了甩頭,暗暗自嘲道:我這算是幡然悔悟了嗎?可如今後悔又有何用處了呢?一切都已成定局,我註定將是不孝的兒子!
婁氏緊緊抱著範芷清痛哭了好一陣子,這才勉強止住了悲痛,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繡著各色花鳥的精緻錦緞圍巾,顫抖著雙手替自己的兒子圍好,含淚悽然望著兒子,哽咽著言道:
“清兒啊,這是娘三日沒閤眼,親手為你繡的,你戴上它,路上會更暖和。”
範芷清低頭望著那精美的圍巾,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不過他努力剋制著自己的悲痛,仍從嘴角擠出一個艱難的笑容,言道:“孃的手藝果然天下一絕!”
而堂上的文秀看著母子倆分別的這一幕,亦是心中痠痛,長嘆了一聲,轉過臉去,再不敢正視。
這時候,身後的劉飛湊到秀秀耳邊,小聲提示道:“大人,時辰已到。”
文秀微微頷首,強作鎮定地站起身來,喝令衙役拉開婁氏,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