冽,像十二月的北極圈。
“姑娘冷。”常瑄硬著頭皮說。
“你抱著她,她就不冷了,真是聰明的好方法?”阿朔的口氣冷峻刻薄。
常瑄沉默。
這種時候,說什麼都是越描越黑吧?可不說話就不會引人猜忌?我沒這麼樂觀。
“常瑄是你一夜情的新物件嗎?”他一把將我從常瑄身上拉開。
我看住他,不說話,是沒力氣說,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拚命坐直,不教他看出我半分脆弱。
我的沉默在他眼底成了挑釁。
“我不會被你激怒!”
這話是什麼意思?喔……懂了,他大概以為,我為了他和穆可楠同騎而故意演戲,惹他發火吧!
吞吞口水,我笑得張揚,“我已經影響不了你?真可惜!”
他怒瞪我半晌,憤恨地抓來一個人,說:“你,與吳姑娘同乘。”
常瑄拗了,打橫將我抱起來,冷冷走到阿朔面前說:“常瑄誓死保護姑娘回京!”然後掠身上馬,動作一氣呵成。
阿朔想發作,但穆可楠適時走來,她輕輕對阿朔說:“走吧,大軍在等著你下令開拔呢!”
他恨恨地瞪了我們一眼,甩袖走開。
這天,常瑄的馬走在後面,遙遙地離了隊伍好長距離。不是刻意的,是我的疼痛太強烈,發作起來,馬一動彈,就會讓我痛得想咬舌自盡。
一路上,我們沒有交談,是因為我痛得太累,也是隱約知道,時間剩下不多。
黃昏的時候,大軍來到城郊外,遠處的高山,沐浴在斜陽餘暉中,彷佛鍍上一層丹漆,挺拔崢嶸中更顯得輝煌燦爛。
山腳下,幾幢茅屋、幾竿修竹,那是我夢想中的家園,竟讓我在這個時候遇見。炊煙在晚風中搖曳,斷斷續續,朦朦朧朧,似有若無,晚歸的農夫戴著斗笠,走向他的家、他的幸福。
這是我在人間見到的最後一幕──
之後我便瞎了!
“常瑄。”
“是。”
“可不可以跟我說說話?我看不見了,好害怕。”雙手緊緊圈住他的腰間,我想抓住些什麼,害怕被淹沒在黑暗洪流中。
“姑娘,你還痛嗎?哪裡痛?”他的語氣急切。
他真是嘴笨,反反覆覆地,除了問我痛不痛,再也擠不出其他的話。
我明明是害怕的,卻被他笨拙的口才弄笑了。“放心,我不痛,只是害怕。常瑄,幫我帶話給阿朔好嗎?”
“好。”
“告訴他,我不是死去,我只是回家。”
就快結束了吧?感激在最後一段裡,疼痛沒有來困擾我的神經。
把頭貼在他懷裡,我汲取著暖意,點點溼意落在我的臉上。那不是我的淚水,我沒哭,我很平靜。
“常瑄,你有沒有話想要告訴我?”
“有。”
“說說看。”
“常瑄對不起姑娘。”
“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自己要來關州的,我若不肯,你勉強不了我。還有別的話嗎?”
他沒說,我等了好久,輕輕笑開。“你不說,我來說,好不好?聽不見聲音,我好慌。”
“好。”
說什麼呢?又不能毀謗他的主子,我們之間的共通話題太少。“我討厭韓愈。”
“常瑄去把他殺了。”他想也不想就回答。
他再度惹出我的笑意。都不知道韓愈出生了沒有,他就要去殺人家,真過分,好歹人家是一代名儒。
我開口:“我討厭他什麼都不懂,卻愛亂說話。
他寫祭鱷魚文,命令鱷魚不得食民之畜,以肥其身,要鱷魚遷居大海,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