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然要問一問吾輩如今的頂頭上司是哪位。
“被關了太久,不知傳聞裡重生的魔尊是何方神聖?”
轉瞬吾輩已跟他行至無垠地獄的城門前。冥間今日落雨,淅淅瀝瀝打在奈何橋上,橋邊煮湯的仍舊是壞脾氣的孟小姐。往來的行人有的忘了撐傘,淋得渾身溼透,失魂落魄趕去往生橋投胎。吾輩不解,為何他帶吾輩來此,偏頭隱約可見陸臻眉間一朵精緻詭豔的彼岸花熠熠生輝,忽然有些熟識的錯覺。
“恭迎魔尊。”
一晃眼的功夫裡面的鬼差已跪了一地,風情萬種的老狐狸嘉禾殿下今日竟也前來迎駕,八團喜相逢厚錦鑲銀鼠披風,懷裡揣著紫金暖爐,正吊兒郎當斜倚在孟小姐煮湯的鋪子前,眯著狹長的狐狸眼,笑得很欠揍的模樣,“哎呀呀,魔尊出去一趟又帶回個什麼稀罕玩意?快過來讓本殿瞧瞧,這小臉生得,嘖嘖,當真不討喜。”
嘉禾做事一向沒有原則,看人先看臉,順眼了不管多刁鑽的要求都能答應。吾輩此刻雖然很想揶揄他兩句老不死的色鬼,但礙於隱瞞的身份,只能低頭恭恭敬敬對著陸臻行禮,“竟不知是魔尊大人,實在失禮。”
陸臻心情很好一般,咬著鮮紅的竇丹,獻寶似的對嘉禾說,“這是本座新收的靈寵,別看他木木呆呆,其實很稀有。”復又伸手摸了摸吾輩的銀白長髮,“石頭,你有沒有名字?”
吾輩渾然天成,無名無姓,鴻鈞老祖也只是個代號而已,於是很老實的搖頭,“沒有。”
“石生靈,靈生性,你便叫做石生吧。”於是吾輩便有了名字。嘉禾殿下跟他的長相一樣,五百萬年過去,討人嫌的性子一點沒變,也笑眯眯湊過來喊,“石生小呆子,你這副下垂眼的臭德行跟鴻鈞老祖很像呢。”
吾輩仔細想了想,當年跟他討彼岸花種子的前後一萬九千年裡,吾輩用的,一直都是另一張臉。就連如今九重天金玉寶殿裡供奉的四師六神七佛九仙的畫像中,都畫的是吾輩另一張用來討好辰兮的臉。想來這世間,除了其餘三個創始元靈和玉帝老兒,見過吾輩真容的實在寥寥。
“石生不才,怎敢與鴻鈞老祖相提並論。”吾輩退後兩步,儘量離嘉禾老狐狸遠一點。狐狸的鼻子總是很敏銳的。
“也是,鴻鈞老祖比你有趣多了~”嘉禾隨手向孟小姐要了一碗湯,咕都咕嘟喝下去,轉向陸臻,“你不是要去參加辰兮的婚宴麼?又回來幹嘛?怎麼,就算是怨憤辰兮,好歹也念一些當初借他府門休養生息的情分吧,怎麼說你們也當了萬把年的鄰居呢。”
陸臻懶懶倚在橋頭,雨落在他身上竟沒有溼意,“自然要去的,也不急這一會,辰兮的那張臉,本座少見一會是一會,省的鬧心。”他眉梢的彼岸花印記若隱若現,吾輩看得也很鬧心。如果他真是九重天那株彼岸所生,吾輩算是造了大孽。
“聽聞浮黎仙帝也會去,你還是繞開他一點,那傢伙難纏的很。”嘉禾施施然朝後伸手,“小孟孟,再來一碗湯,記得多放點鹽。”
孟小姐已經橫眉冷豎叉腰立在他跟前,砸了本賬冊過去,“先給銀子,這是你半年的賒賬。”
天上地下都知道嘉禾殿下費盡心思在忘記一個人,或者說在擯除一段記憶,他喝孟婆湯像喝白開水,吃太上老君的忘憂丹像嚼糖豆。當年向他討那棵彼岸花的種子,吾輩還專門給他備了一個月的忘憂丹當做回禮,直把太上老君看得心疼的跳腳,往後九重天見了吾輩都是繞道走。但吾輩到現在也不知道,嘉禾到底真的忘記了沒有。
“哎呀,女孩子嘛,要溫柔一點,小孟孟你該多笑笑才是,多好的一張臉,愣是被凡人傳成老太婆,哎,也難怪你等在橋頭這麼些年,那人都認不出你。”
嘉禾狐狸嘴裡一向吐不出象牙來,孟姑娘聞此直接一掌掀翻桌子,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