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淡然。完全沒有如夜中在飯桌上打鬧嬉笑著的活脫的樣子,深幽的雙眼瞳底有一縷無法逝去的驚慌。
“該告訴他們的事最終還是要告訴他們的。”背後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倪子安沒有去看是誰,就淡淡的開口,用一種篤定的語氣:“歐卓文。”
“天快亮了。”歐卓文也學著倪子安的樣子,靠在倪子安身邊的欄杆上。
“是啊。”倪子安搭話,一邊看著天空的顏色已經開始發亮,顏色開始轉向暖色調,但卻無法照亮那眼中的黑色。倪子安看似沒心沒肺的微笑了一下,又說了一句:“我們一起看日出了耶。”
歐卓文有感覺到臉上一燙,知道自己的臉又開始發紅,趕緊別開頭去。沉默了好一會,似乎鼓足了勇氣的開口說:“我送你去吧,畢竟——該告訴他們的,到頭來還是要說的,不是嗎?”
倪子安突然的好安靜。
歐卓文忍不住側過頭去看看她。女孩有一張精緻的容顏,睫毛很密,在臉上蓋出一層淡淡的影來,眉毛很細很淡,如墨一般漆黑的髮絲,有些隨意的披散下來,隨著一絲絲微涼的風,幾縷青絲凌亂,使此刻女孩的面龐在朦朧中明晰,在清晰中又模糊。
半晌,女孩輕輕的吐出一句,帶了點傲嬌女王的意味:“好,你陪我。”
再然後,天就亮了,是藍色的,唯美,卻又有點悲哀。
第 006 章 生與死
倪子安家門口。
那是一排的矮房,牆角的油漆已經脫落了大片,大概都只有兩三層左右,鐵門大多都鏽跡斑斑,用“破舊”來形容毫不為過。
周圍的小巷,垃圾堆積在下水道口,四周到處都是吃剩的果核,和各種塑膠包裝袋,沾上了下雨時沖刷下的汙泥。
唯一的一條河,那深沉的黑色,混沌。像倪子安的眼睛,黑,混,平靜,麻木,再也翻湧不起來。
跟這裡的大多數人的眼都一樣,缺了點什麼。
吶,髒吧。
“那個——”倪子安輕聲地說:“你先回去吧。”
歐卓文不語,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倪子安似乎沒有勇氣對上他海一般深邃的眼,別過頭去。
良久,倪子安的嘴角扯開一絲笑容:“沒關係的啦,不就是說我生病了嘛,我能應對的啦!你陪我去的話,鐵定會讓我爸我媽疑神疑鬼的啦,你先回去吧!有事我電話call你啊!”其實是不想讓你看到那樣的父母,如果你不知道的話,這個世界在你眼中還可以是那般一如既往的美好。
歐卓文看著她:“……好,有事call我。”他看似堅定的離開,頭也不回。卻在矮房的一個小巷的背陰處站著,靜靜的看著門口。
他在等她。
……
倪子安進了家門,就看到一臉無所謂的坐在客廳舊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一邊嗑瓜子一邊看電視的父母。這是一對父母在女兒失蹤一夜後的常態嗎?倪子安在心中冷笑。見到她回來,母親的臉上堆起虛假的笑容,卻懶得動一下:“子安回來啦,醫院檢查了沒什麼事吧?”
倪子安搖搖頭,不說話。這個角度的她看上去多了點稜角,有一點點的冷酷。
母親立刻開口:“我早就說沒事的吧,又何必去檢查呢,還可以省下做那個什麼檢查的費用呢!”
倪子安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直勾勾地盯著,不,欣賞父母臉上的表情從放鬆變為錯愕,像在端詳一件藝術品,從容的打斷母親的話:“是胃鏡檢查,還有,”倪子安嘲諷的笑容更加明顯:“誰說我沒事?不,有事,我有事,胃癌未分化型,不治的話活都可能活不了多久,你說——我有沒有事?”
母親呆住了,父親趕忙起身,皺眉道:“怎麼會呢,不就是上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