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兒子李真就睡在床上,攤成一個大字。輕微的鼾聲斷斷續續,起來睡得極沉。夫妻倆了一陣子,宋晨肖忽然鬆手走開了。李開文連忙接過把手,將門輕輕關上,追到客廳裡,在她身邊坐下來:“你怎麼了?”
宋晨肖用手抹著眼,一邊哭一邊嘆氣:“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咱倆可怎麼活?你沒聽說嗎?去了三十多個就回來三個。當初我就不想讓他幹這個,結果現在……”
於是李開文也就沉默了,伸手環住妻子,重重嘆了口氣,很久以後說道:“咱也做不了主。”
“那就辭職不幹了唄!”宋晨肖一邊哭邊道,“你們都辭職,咱們搬家出去,老房還在,咱們做個買賣,一家人平平安安幹什麼不比現在好?”
李開文撫著她的背,連聲安慰:“好好好,明天我問問他。兒子都大了……”
他這麼一說,宋晨肖倒哭得更厲害了。但又怕聲音吵到李真,於是一邊起身往臥室走一邊搖頭:“問什麼啊……我還不知道,哪能放他走,一共就剩三個了……”
李開文一邊攙著她一邊小聲道:“咱兒子厲害著呢,我聽戴局長說……”
隨著關門的聲音,話語陡然低沉下去。然而……
李真還是聽得到。
他睜開眼睛,將手枕在腦後,出了一口氣。
漫漫長夜,實在難捱。
任務結束之後放了三天假,今天是第一天。然而在這三天假期之前的日子更難熬……
在戰場上面對的是窮兇極惡的敵人、槍林彈雨的廝殺,然而戰場之外的“戰鬥”似乎更容易令人崩潰。報告、檢查、測試、問詢。每一件事都瑣碎得令他要發狂。
“共鳴”這件事倒是引起了北院那些人的極大興趣,若是從前的他……少不得會被那些人弄過去好好“整治”一番。然而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從前的他了。
身體裡……多了些別的東西。
他感覺得到。
死了三十多個人啊。才換回一個亞當。
對於北方基地而言是前所未有之慘重損失,但對於他來說卻是某種幸運。
至少不需要再有從前的那種擔憂。前兩次的超常發揮來自與骸骨亞當的共鳴,他曾憂心於自己的“名不副實”,擔心一旦遭遇緊急狀況,沒法如大家希望那樣力挽狂瀾於既倒。
可眼下,他已經掌握了那種神秘的力量。
共鳴。隱藏於血脈深處的共鳴。他弄明白了一些事情……儘管還懵懵懂懂並不真切,卻足以令他驚詫莫名、心潮澎湃。倘若下一次面對的敵人還是那可怕的類種,他至少知道自己應當怎樣做。
而即便沒有了什麼類種……
他仍有另一張王牌。那繼承自紅騎士的,火焰的力量。
共鳴帶給他的不僅僅是超乎常人的巨大潛力,還有超乎常人的融合速度。亞當的共鳴令他吸收了“電鰻”的能力,與蚩尤共生的時候則令他徹底吸收了紅騎士的能力。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收集了其他能力者的血液、走到那亞當的身邊,再引發一次共鳴,便可令自己成為前所未有的強者——遠遠超越了a級的強者、擁有幾個甚至十幾個靈能的強者。
但那樣的機會顯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這世上的a級能力者本就罕見。
更何況他早就知道,能力者在擁有了超越常人的強大力量的同時,也已付出了代價——他們實際上都有某種生理缺陷。
基因層面的改變使得他們更加容易受到特定的一種或者幾種疾病的侵蝕,有史以來的高階能力者大多短命,似乎能力的發揮便是以透支生命為代價。
那麼自己呢?
理論上來說,應當是不老不死的。但不老不死不意味著可以忽視一切風險……自己已經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