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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部分

實看起來就是這樣子。他可以理解他們——他們都是善良的普通人。可松“大恩”他們一輩子都會放在心上。

而可松的父親……

是去年才來到南呂宋的。站在帝國的角度,他的刑期未滿。在南呂宋的角度,他是最高首腦的家屬——共和國總統的父親在另一個國家服刑,這種事情聽起來未免太荒唐了些。

呂宋人一直在同帝國人交涉,直到去年以加快技術輸出為代價,帝國的皇帝才發了一道特赦令。然而那位老人現在獨居在南呂宋的某處公寓裡,很少踏進總統府。外面的世界經歷劇變。然而他被圈禁,幾乎無法切身體會那種可怕的變革。從一方面來講那是好事,從另一方面來講,這人已經完全與世界脫軌了。

李真甚至有幾次聽可松說,他父親之所以遲遲未被引渡到南呂宋來,是因為他本人不肯離開帝國。

而原因……張可松說的時候有些黯然。李真則有些驚訝。

因為那位曾經的帝國特務府局長認為張可松叛國了。

李真難以理解那位老人的矛盾心理——一方面他出賣國家機密在前,另一方面,他卻又對那個將他關起來的國家懷有無比深沉的情感。矛盾與統一都出現在同一個人的身上,和諧地共處著。

也許每個人都是這樣的矛盾體吧。

就比如他自己——他深愛自己現在的生活,卻答應了宙斯去做第一個試驗者。之前應允他的時候。李真覺得那研究取得進展還遙遙無期,至少要十幾年或者幾十年之後。這樣的時間跨度,總會令人不自覺地忽略很多事情——比如別離時的痛苦。

然而現在他得到訊息了:進展比自己想象得要快。

這意味著或許今年,或許短短几年之後,他就要踏進那個未知的領域了。一旦時間跨度從幾十年縮短為幾年,他就不得不考慮到……

自己真的捨得麼?

為了人類文明!

——這樣的口號一喊出來,什麼樣的犧牲都是值得的。但他知道自己並非歷史資料上一個簡短的名字,也不是大資料庫裡一個不起眼兒的字元——對於一個人來說,他自己即是世界。

即便為了那樣崇高的目的去做出犧牲,李真仍然情不自禁地心生猶疑了。因為這並非一場短暫而激烈的戰鬥。在戰鬥的時候,頭腦被各種激烈的情緒緊緊攫住,在剎那之間做出任何選擇都有可能,甚至選擇同歸於盡、捨生取義也不奇怪。

然而眼下卻是一場更加漫長的戰爭,留給他選擇的時間也漫長得可怕。最可怕的不是敵人本身。而是時間。時間有可能摧毀一切勇氣。

眼下他真的有點兒不清楚,一旦那一天到來,而他面對著自己身邊那些最親近的人——那些還想要和他如往常一樣過完之後的很多天的那些人——他還能不能毫不猶豫地說:好,讓我來吧。

李真想了挺多東西。但終究都沒有個明確的答案。於是到最後他也只能像許許多多遇到此類狀況的普通人那樣,深吸一口氣,說出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來——“靠。”

然後他降低高度,看大地重新撲面而來。天空漸漸變成藍色,太陽重新耀眼起來。

而北川晴明還在更下方等著他——那四枚導彈被一個巨大的冰盤託著,好像在送給李真展覽。她仰面目不轉睛地看李真落至她的身邊,然後指了指遠方:“我看到有人飛走了。”

李真被她的冰藍色大眼睛看得有些奇怪,皺眉說:“你幹嘛還待在這兒吹風?”

北川晴明微微搖頭笑了笑:“本想看神仙打架,但是你們聲勢太大,我沒敢湊過去。我想問問你這些東西怎麼處理。”

李真斜眼看了看那四枚導彈、撇撇嘴:“交給地面處理吧。往好的一面說——現在咱們也是有核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