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昊元夏大吼著衝前,低下頭,看看死在旁邊路上的一個女子,女子衣衫解開,露出幹胸膛,懷中有孩子吮吸母乳,也已凍死餓死。
昊元夏跟跟跎跎,跪在地上,看著那党項之人的屍骸,身軀顫抖,眼晴泛紅。
此刻,他對於自己此身的生身之父的所作所為,產生了直觀的厭惡,那狗竟毫不害怕人,聚整合群,盯著他們,張開嘴巴,流下口水來。
這些畜生已是吃過了人,把眼前之人也納入了自己的攻擊獵物之中。
忽然這些野狗鳴咽一聲,身軀顫抖趴下,夾著尾巴顫抖。
昊元夏看到李觀一走來,一道道氣勁凌空勃發,野狗皆死於道,李觀一道:「走吧。」
昊元夏擦了擦眼睛,咬著牙起身。
他帶著李觀一,文鶴,瑤光,去尋找之前還忠誠於他的那些人,沿途見到的景象慘烈無比,觸目驚心,多有餓死者,市場之上,買賣熱鬧,卻不賣糧食,不賣肉類,只賣一種泥土。
說是天上神仙所賜,用這樣的泥土,以水劃開,可以做成饢餅,可以填飽肚子,李觀一看到周圍人們面容枯稿,卻腹部奇大突出,肋骨突兀。
文鶴目光變化:「——--外有群盜掠奪,各部軍隊逼近,內則是官員欺壓,毫無生計,接下來,恐怕要到了那一步了,主公。」
人相食。
李觀一沉默許久,卻道:
「先生真的覺得,不曾到那一步嗎?」
文鶴道:「我看這些買【土】的人,衣裳還不能夠庇護自己的身體,身形消瘦,應該是原本家境就不好,而市場之中,不曾有過【菜肉】,還不至於至那一步。」
李觀一回答道:「先生且看我們來時的糧倉,在下面的糧食都已經要發黴了;再聽一聽,遠處府邸裡面傳來的笑聲和曲聲。」
「再看看眼前這些人。」
「內外危亡的時候,有的人吃肉喝酒,有的人還可以果腹,也有的人只能吃這種泥土。」
「如果這還不是【人相食】,那什麼是?」
「當真到了最後一步,人與人相啃食麼?」
文鶴默許久。
李觀一握著劍,道:「我今日,方才看得更清楚了。」
「這世道,本就【人相食】!」
昊元夏的腳步越發慌亂急促,越發用力,周圍的畫面幾乎猶如佛經之中的地獄變,恐懼,獰,麻木,冰冷,死亡,停留在屋簷上的大片黑色烏鴉,在街角巷尾回頭的野狗。
肚子凸起靠著牆壁躺著的貧寒者,腳步匆匆熬煮稀粥的,以及遠遠傳來的烤羊肉的味道,有大門大戶開啟後門,把因為實在是太多而腐爛掉的肉扔在地上。
獵狗和窮苦的人擁擠在一起搶奪吃的。
有力氣大的把瘦弱的一腳端下,如豬狗一般狂吞,倒出來這腐爛之肉的僕人,卻似自己也成了高高在上的貴人,臉上帶著譏消的笑,看著本和自己一般的人和畜生爭食,便也在心底生出一種驕傲的感覺來。
這般畫面,實在扎眼。
唯獨一個字一一亂!
李觀一他們找到了昊元夏的侍從,詢問如今的局勢,
那幾個侍從見昊元夏還活著,都臉上神色狂喜,把如今局勢稟報下來,
回答道:「如今城中百姓,分有三六九等,民眾,上等人,仍舊還活得好好的,尚且可以支撐很久的。」
「百姓的話,勉強吃些稀粥,已沒有肉可以吃了。」
「至於奴僕,現在這樣的局勢,只要給他們吃一種叫做【菩薩土】的東西了,還可以多活一段時間,也算是節省糧食。」
這種西域之民習慣性的東西說出來,昊元夏卻不知怎麼的,心底裡生出來一種極大的愧疚和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