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媽的!”崔風憲醒悟過來,暴吼道:“老子還活著呢!你們卻是急什麼?”
眼見老闆中氣旺盛,眾夥計自是四散奔逃,大驚道:“活了!老不死又活啦!”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崔風憲罵了幾聲,便自行掙扎爬起,坐到了竹椅上,兩名婢女斯斯文文,趕忙奉上了茶水,柔聲道:“二爺,請用茶。”
適才崔風憲給這兩個丫頭一激,險些中了風,此刻自不想答理,待想要她倆退下,又覺得自己氣量狹窄,竟與小女孩較真了,反反覆覆間,那小茗、小秀已坐了下來,隨即擱來一張凳子,將他的雙腳搬了上去,輕輕為他捶腿。
崔風憲咦了一聲,想他活到了六十多歲,何時有這般清福享用?正舒爽間,後頸竟又給人使勁揉了揉,忙抬起頭來,卻是侄兒來了。只見他滿面擔憂,低聲道:“叔叔,你……你還好麼?”崔風憲通體舒泰,什麼氣都消了,嘿嘿笑道:“小子,你只消管好你自己,發憤圖強,叔叔什麼都好。”崔軒亮低聲道:“那……那你別老是亂髮脾氣,你要是死了,嬸嬸怎麼辦?”
崔風憲揮手笑罵:“胡說八道,專觸黴頭。”說著拉住侄兒的手,道:“坐下,陪徐伯伯說話,長點見識。”這會這侄兒也不敢造次了,只乖乖坐在一旁,給叔叔揉肩按頸。
徐爾正笑道:“震山,瞧你多好福氣?趕緊要令侄討房媳婦回家吧,天天有人給你敲背呢。”崔軒亮心頭怦怦直跳,自己若能把小茗、小秀一起娶回家,到時兩個給自己敲背,閒暇時再替叔叔敲腿,那就大吉大利了。正想出言打聽口風,卻聽崔風憲嘆道:“大人說笑囉。這小子學文不成、練武不就的,誰肯嫁他啊?”
徐爾正道:“什麼話,婚姻看的是緣分,常言有道:‘成家立業’,先成了家,方有立業之心,武功文章自然一日千里。”他嘮嘮叨叨說了一頓,便又望向崔軒亮,道:“賢侄,聽說令叔這趟過來煙島,是專程為你提親來著的,你自己知道麼?”
這徐爾正是個官場中人,輩分極高,此行提親若有他出面為侄兒做主,自然增色不少,崔風憲聽他提起此事,心下自是暗暗歡喜,正等著侄兒叩首謝恩,誰知這少年卻只伸手招來了小獅子,自顧自地逗弄著玩,全無一分喜意。
少年郎陰陽怪氣,適才猛往脂粉堆裡鑽,此時聽得要提親了,卻又意興闌珊,好似不想洞房了。徐爾正微微一奇,忙道:“賢侄怎麼了?不想結這樁親事麼?”眼見侄兒遲遲不作聲,崔風憲正要提氣暴吼,卻聽侄兒低聲道:“徐伯伯,我……我有件事得問個清楚,不然……不然我就算結成了親事,這輩子都不會開心。”
徐爾正哦了一聲,道:“賢侄有何心事,說來聽聽吧?”崔軒亮悶悶地道:“我……我這幾日翻來覆去地想,就是記不起魏家妹子的長相。”頓了頓,又道:“叔叔,我以前見過魏思妍麼?”崔風憲冷冷地道:“十年前你娘生病過世,你魏叔叔不是帶著一家老小來安徽祭拜你娘?那時魏小丫頭不還在家裡住了半個月?你都不記得了?”
崔軒亮低聲道:“我……我還記得,可……可事情隔了好久,我只記得她左臉頰有個小酒渦,其它都想不起來了。”崔風憲罵道:“想什麼想?***!這天下人不就是兩隻眼睛一張嘴、外加雙手雙腳麼?難不成還能三頭六臂、狗頭生角、七個鼻孔、屁股插花……”正要源源不絕扯下去,卻聽崔軒亮吞吞吐吐地道:“叔叔,我…我不是問這個,我是說她……她現下生得好看麼?”
聽得“好看”二字,兩名婢女相視一笑,兩個老頭則是“哦”了一聲,這才明白少年人心中所思。崔風憲罵道:“原來是問這個啊?放心、放心,放你一萬個心,魏寬的女兒包管漂亮,彷彿仙女下凡呢。”
崔軒亮紅臉大喜,忙道:“真的麼?她……她美若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