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當鞦韆飛到最高處的時候,她都能瞧見東宮外熱鬧的街巷。
遊人來往如雲,商販與貨郎穿梭其中,搖著手裡的撥浪鼓,叫賣著擔中的貨物。
令她有剎那的錯覺。
彷彿自己不是身在東宮,而是在永州老宅的小院裡。
若是鞦韆再飛得高些,便能看見巷口種著的那棵老銀杏樹。
就在她稍稍離神的時候,她似聽見容隱輕聲問她:“除卻話本與鞦韆,般般素日裡還喜歡什麼?”
他是偏冷感的嗓音,不摻雜多餘情緒的時候,總似帶著點令人難以接近的淡漠疏離。
但此刻和著春風聽來,倒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疏遠冷淡。
她在鞦韆的起落間思索著道:“臣妾喜歡的與其他貴女喜歡的,應當也沒多少差別。”
也就是翻翻話本,蹴蹴鞦韆,聽點評書與戲曲之類的。
很常見的喜好。
她這般想著,又偏過臉去問容隱:“殿下呢?殿下素日裡都喜歡些什麼?”
容隱沒曾想過她會這般問。
頃刻的沉默後方回道:“孤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
江螢很是驚訝:“怎麼會沒有呢?”
即便是循規蹈矩如她,在閨中的時候,也有自己喜歡的東西。
她還曾經揹著柳氏,在院子裡餵過陌生的狸奴。
容隱在她的驚訝聲裡往前回憶。
隱約想起他曾經在宮中的日子。
作為未來的儲君。
他自幼便有專門的太師與太傅教導。
需要學的是文韜武略,君子六藝,以及各部族的文字語言。
每日皆有課程。
五更起,未刻畢,鮮有閒暇的時候。
至於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並不重要。
以致於如今強要去想,仍是空白。
他略想了想,便簡單地回答江螢:“君子六藝。”
這便是他最接近玩樂的東西。
江螢眨了眨眼。
君子六藝者,禮、樂、射、御、書、數。
禮書數三者江螢想不出有什麼好
玩的。
射御兩者江螢不會。
因此她便問道:“殿下擅長什麼樂器?”
容隱道:“古琴。”
古琴有君子之音,這倒是與江螢猜得一般無二。
“殿下練琴的時候可以喚臣妾過來。”江螢莞爾道:“臣妾會彈月琴,也能看懂樂譜,能與殿下合奏。”
她的語聲方落,便聽見遠遠傳來段宏的聲音:“殿下,屬下有事稟報!”
江螢臉頰驟紅,急忙看向容隱,示意他快將鞦韆停下。
要是太子親自為她蹴鞦韆的事被人瞧見。
即便不說她不分尊卑,也要說她恃寵生驕。
好在容隱沒有多問,便將鞦韆停住。
江螢匆忙自鞦韆凳上躍下。
她緋紅著臉,急急忙忙地去整理微皺的裙裾。
容隱看向她慌亂的模樣。
她的裙裾其實沒有多亂,僅是幾處細微的皺褶。
但在她慌張地整理下,臂彎間的披帛反倒是散落下來,繡著如意雲紋的末端都快墜到地上。
容隱薄唇微抬。
他抬手拾起江螢將要墜地的披帛,俯身替她將裙裾理好:“沒有孤的命令,他不會進來。”
他的語聲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笑意。
以致於江螢都輕愣了愣。
稍頃她回過神來,微紅著臉攏裙站到廊上:“殿下喚他進來吧。”
她蚊蚋般輕聲:“臣妾整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