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恩弗利特小姐忍不住笑起來——笑得很可怕、很柔和,富於節奏,一點也不像人的笑聲。她說:「是替你準備的刀,布麗吉特,給你的!你知道,我恨你很久了。」
布麗吉特說:「因為我要嫁給戈登·惠特菲爾德?」
韋恩弗利特小姐點點頭,「你很聰明,太聰明瞭!你知道,這東西就是對他最不利的證據,別人會發現你被這把刀——他的刀——殺死在這兒,刀子上還有他的指紋!我今天早上要求看這把刀的方式很聰明吧!後來我趁你們上樓的時候,偷偷用手帕把刀子包起來放進口袋。真是輕而易舉!不過做這種事本來就很容易,連我自己都不大相信。」
布麗吉特仍然用那種混濁呢喃的聲音說:「那是因為你有鬼心眼。」
韋愚弗利小姐又露出那種淑女似的淺淺笑容,用驕傲得可怕的聲音說:「不錯,我從小就很有頭腦,可是他們什麼事都不讓我做,要我整天留在家裡無所事事。後來戈登出現了,雖然他只不過是個鞋匠的兒子,可是他有野心!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他一定會出人頭地,但是他居然一腳就蹬開了我!就只為了那隻鳥,那件可笑的事!」她做了個奇怪的手勢,彷彿在扭曲什麼東西似的,布麗吉特心頭又起了一種恐怖感。
「戈登居然敢甩了我——韋恩弗利特上校的女兒!我發誓一定要報復他!我常常一連好幾夜失眠,腦子裡始終在想這件事。後來我們越來越窮,連房子都不得不賣掉,結果卻被他買下來了!他還自以為給了我多大的恩惠,替我在我自己的老家弄了份工作。那時候我真是恨透他了!可是我從來都沒表現出來,我們從小就受到良好的家教。這就是一個人有沒有教養的差別。」
她沉默了一會兒,布麗吉特看著她,幾乎連呼吸都不敢出聲,免得打斷她的話。
韋恩弗利特小姐又繼續輕輕地說:「我一直在考慮應該怎麼做。最初我只想到殺掉他。那時候我剛開始一個人在圖書館裡靜靜研究犯罪學。後來我不止一次發現,那些書真是幫了我不少忙。就拿艾米的房門來說,我把她床頭的藥瓶換好之後,就從外面用鉗子把裡面的鑰匙鎖好。她打鼾打得像豬一樣!真討人厭!」她頓了頓,「我想想看,我說到什麼地方了?」
布麗吉特培養出來的能耐——最佳聽眾,也是惠特菲爾德爵士對她著迷的原因——此刻完全發揮了作用。奧諾麗亞·韋恩弗利特也許是個殺人狂,不過也像一般人一樣愛誇耀自己。布麗吉特非常適合跟這種人合作,她仍舊用那種昏沉沉的聲音說:「你說你本來想殺掉他。」
「對,可是我覺得那太便宜他了,沒辦法讓我滿足,我一定要做得更漂亮。後來我終於想出這個辦法。讓他為不是自己犯的罪行受到懲罰,我要使他成為殺人兇手!讓他為我犯的罪被吊死,或者判處無期徒刑,那樣更好。」她得意地咯咯笑著,笑聲非常恐怖,眼中發出奇異的光芒。
「我剛才說過,我看了很多犯罪學的書,所以我懂得小心選擇替死鬼,起先沒什麼人懷疑。你知道的,」她壓低了聲音,「我覺得殺人很有意思。那個討厭的女人——莉蒂亞·霍頓——以為自己給了我多大恩惠,有一次居然說我是『老處女』。戈登跟她吵架的時候,我非常高興,我想:『太好了,一石二鳥。』真有意思,我坐在她床邊把砒霜放進她茶裡,再走出去告訴護士,說霍頓太太抱怨惠特菲爾德爵士的葡萄有苦味!可是那個蠢女人沒告訴別人,真是太可惜了。
「後來,我一聽到戈登和什麼人結怨,馬上就安排那個人發生意外,真是太簡單了!他真是個傻子——傻得叫人不敢相信!我讓他以為他有某種特殊的天賦,任何人跟他作對都不會有好下場,他居然馬上就相信了。可憐的戈登,他什麼事都相信!真是太容易上當了!」
布麗吉特想到自己也曾輕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