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礪,衝鋒陷陣悍不畏死的精兵,也成為根本不懂得什麼是良心道德的野獸兵團。
不需要思考,只需服從併發揮生理本能和生存本能的野獸。
這群野獸,便由眼前這個白衫飄拂英姿如仙的絕美男子率領。他清雅幽遠的眼眸如此高華無塵,仿若他才是那個被血與火逼得無路可去的人。
碧落不想再聽下去,起身要離去時,卻聽宿勤崇道:“可據探子回報,苻暉和楊定所率兵馬正往此地兼程趕來,只怕明日午前,便可到了。”
楊定?碧落心跳漏了一拍,全不由已。說不出是冷意,還是熱意,細細的一線,緩緩自心頭流淌而出,而腳步已不由頓下。
慕容衝微微一皺眉,將銀槍交給親衛,自己取了輿形圖來細細瞧著,忽然便笑了起來:“明日午前到麼?好得很!通知將士們,明日辰時出發,可以將自己捉到的女人帶身邊吧!再去準備幾百頭牛,兩百輛牛車,今晚便送這裡去!”
盯著輿形圖上慕容衝指點之處,宿勤崇不解地撓一撓頭,應命而退。
慕容衝又將輿形圖仔細看了一看,才噙了笑意,過來挽抱碧落:“怎麼了?剛不是準備去休息麼?”
他彷彿忘了,明日進攻鄭縣的人,一個是碧落的哥哥,一個是碧落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不錯,最重要的人,並不止慕容衝,還有楊定……
碧落閉一閉眼,嘆道:“衝哥,以這種方式激勵士氣,你不怕遭天譴麼?”
“天譴?”慕容衝抬頭望了望屋外的天,啞然而笑:“我怕,可我不信!從我十二歲被迫入秦宮的第一天開始,我便日日夜夜祈求上天,讓苻堅明日便死去,讓他的大秦,明日便滅亡!可我看到了什麼?那老賊活得越來越滋潤,他的大秦越來越強大,而我最愛的女人,莫名其妙便成了他的女兒!”
抱著碧落的手腕忽然便收緊,那屬於武者的強硬臂膀束縛得碧落幾乎喘不過氣,卻沒有掙扎。她寧願慕容衝活活弄死她,可惜她知道慕容衝不會。
她依然是他最愛的女人。即便知道她是苻堅的女兒,即便一路將士們常送來很多比她美麗可愛的女子,他依然每日只與她一人相偎相守,從天黑到天明。
“一切只能靠自己,不能靠上天。”慕容衝似在和碧落說,又似在和自己說:“南伐江東時,慕容氏明裡暗裡不知派了多少死士夾雜其中,這才能應和東晉降將及其他部族人馬,趁亂暗殺了苻融,從而讓秦軍自亂陣腳,造成淝水大敗。後來我舉事進攻蒲坂,上天一樣沒幫我,我被迫犧牲了萬餘步兵,拖延住秦將的步伐,才能帶了八千騎後渡河而來。然後是殺四哥奪權……”
慕容衝頓了頓,如雪的面容上有種龜裂般的扭曲和痛楚,終於沒細說。
碧落咧一咧嘴,終究連苦澀的笑紋都沒能擠出。她只是推開慕容衝,疲倦道:“衝哥,我累了。”
慕容衝捉了她手腕,低頭瞧著那纖細的骨骼,嘆道:“和我一起,便這麼讓你累麼?瞧你休養了那麼久了,怎麼還這等瘦?”
莫思歸 冷侵羅衣夜已闌(二)
碧落淡淡道:“衝哥,有你的千軍萬馬在,大約不必我拋頭露面幫你上陣殺敵吧?”
“不用,自然不用!”慕容衝笑了一笑,眼神卻倏地幽深:“不過,明天你應該能幫我一點忙,正好也讓你看一看,苻堅愛女這個頭銜,在苻暉和楊定的眼中,到底價值幾何?我也想知道,苻堅聽說自己親生女兒落在我手中時,會是怎樣的表情!”
恍如寒冬臘月被脫了鞋襪,置身於堅冰之上,冰冷的寒意,利箭般從腳底竄入心口。
碧落毫不猶豫高叫:“不!”
慕容衝唇邊似有一抹笑,卻凝固得如美好而僵硬的雕塑:“碧落,我記得,你以前從不對我說